出来时，天已大亮，仅仅一会的功夫，早市赶集的百姓少了许多，街市上人群三三两两，小贩的吆喝声依旧。

“那，就这些吧？”

刺史大人掂了掂篮子，偏头看向少年。

“好。”

辞陌漂亮的凤眸眨了眨，眼中一丝微光闪烁。

“那走吧。”

她牵着少年的手，穿过街市，径直向前走，越往里走，道上能见的人越少。

禹州背靠大山，内有湖泊，哪怕是在禹州官府管辖地带，离大山也是近的，这也是禹州来往贸易稀少的原因。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暗沉，乌云滚滚，似有风雨欲来之势。

慕子初仰头看着面前的大山，又看了一眼现在的天色，她眉头微蹙，问一旁的辞陌。

“待会怕是要下雨，到时候山路抖滑，不安全，你还要去吗?"

辞陌抿唇，他微微垂下眸子，沉默不语。

慕子初看出少年的犹豫不决，思索片刻，她抓紧了辞陌的手。

“没事，大不了待会小心一些就是。”

“好。”

辞陌抬起眸，脸上笑容温软。

刺史大人漆黑的眼眸眨了眨，另一只手忽地揉了把他的脑袋。

少年静静地看着她，凤眸微眯，模样似乎还有些享受。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

慕子初不禁瑟缩了一下脖子，离辞陌近了些。

“走吧，晚点可能就不好上路了。”

......

一阵风拂过。

山间的林涛瞬息摇曳着，乌云密布，云迷雾锁。

伴随着一声惊雷。

轰隆——

原本淡定的刺史大人惊了一下，下意识转头去看辞陌。

少年依旧蹲着身子，慢吞吞地将篮子里的纸币扔进小小的火堆里。

火苗吞噬着纸币，丝缕黑烟升起。

慕子初见状，心里有些懊恼。

自己原本想的是将辞丞相的墓建离闹市远一些，等来年迁坟，再迁到京都，与辞陌的父亲合葬，却没想到会弄巧成拙，墓建的太偏僻了。

轰隆——

又是一声惊雷。

慕子初抬手摸了摸唇瓣，低头看着少年，温声说道。

“要不，我们先......"

话音未落，豆大般的雨点倾斜而下，夹着风，将两人淋了一个透心凉。

慕子初：......

弹指之间，雨势迅速变大，慕子初眼尖地发现不远处漆黑的洞穴，于是赶忙拉上少年，顶着磅礴大雨，朝那处洞穴奔去。

“呼......可累死我了。”

慕子初叉着腰，气喘吁吁地说着，过了许久，却没听见少年应一声的。

慕子初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只见少年的脸色苍白，唇瓣紧紧抿着。

“辞陌？你怎么了？”

慕子初眼里满是担忧，她边说着，另一只手边覆上少年的额头。

指尖刚触上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就让她下意识缩回手。

这是发烧了吗？

慕子初想着，却见少年微微向后仰，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

她迅速上前，眼疾手快地拉住少年的手，将他带进自己的怀里。

此时的天色昏暗得犹如黑夜，雨势还未停歇。

慕子初靠在洞壁边上，怀里躺着已经昏过去的少年。

辞陌的状况并不好，手脚冰冷不说，呼吸还微弱。

若不是慕子初瞧见他微微起伏的胸膛，都快要认为他没了。

冷风吹过，慕子初抱着少年的手收紧了几分。她看着洞外还未见小的雨势，深深叹了口气。

真是愁人啊，果然一步错，就步步错。

现在的她也只能将希望寄托给阿琴，希望阿琴能快点带人来吧，不然她身体素质再好也撑不了多久的。

“大人......”

不知何时，辞陌睁开了眼，他的声音嘶哑，紧紧抓着慕子初的手。

“我在，你说。”

少年这要死要活的模样属实把慕子初给吓了一跳，她将少年死死摁在自己的怀里，生怕他去了。

辞陌此刻的脑袋一片混沌，心口的闷痛袭来，他眉头紧蹙，张了张唇，想再说些什么，却说不出。

这让他心里无端生起恐慌，总感觉，他好像要见不到大人了。

“怎么了？”

慕子初刚说完，突然感到手上一轻，她低下头，只见少年慢慢松开了握住她的手。

“辞陌！辞陌！”

慕子初慌张抓住他的手腕，眼睫微微颤抖。

“别睡啊辞陌......”

少年耷拉着眼皮，虽然此刻他也很想再睁开，身体却不听使唤。

看着少年逐渐闭上的双眸，慕子初心里绝望极了。

心里钝痛钝痛的，像是一把刀锥狠狠刺进她的心房。

她已经分不清这是什么情绪，不论是责任还是其他，但可以肯定的是，与她脱不了干系。

如果少年因她而死，她又怎样去面对九泉之下的辞丞相呢？

又怎样去面对她答应的承诺呢？

是她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