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济南府文案赵老夫子。赵老夫子多年在济南府任职,从事文案工作,为人敦厚,老成持重,平日里寡言少语,关键时刻,却能够语出惊人,出奇制胜。
丁宝桢见赵老夫子这样说,就问:“赵大人,为什么明天不宜杀安德海,赵大人有何高见,说出来让在座的诸位听听。”
丁宝桢平日里十分尊重这位赵文安的为人,欣赏他的智谋和才能。
赵老夫子也很钦佩丁宝桢,赞叹他的胆识和勇气。但是此事事关重大,他不得不站起来,说说他对此事的看法。
“丁大人,依老夫之见,此事事关重大,不宜过早地杀了安德海。免得以后出现棘手的问题,不好应对。”
“赵大人,此话怎讲?”
“丁大人,安德海是一个特殊的人物,依老夫之见,杀这种人不能太草率,不能太紧张。必须要慎重考虑,尽量考虑得细致些,周全些,不要给以后留下后患,免得以后后患无穷。”
“赵大人言之有理,请您细细说说其中的缘由。”
“丁大人,根据安德海随行人员的口供推断,他一定是奉了慈禧皇太后的口谕出宫的, 只是没有得到慈禧皇太后的谕旨罢了。不然安德海他不会这么大胆的,也不会如此嚣张和飞扬跋扈的。他能从北京出宫,一路南下,途径天津、河北,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他一定是奉了慈禧皇太后的懿旨出宫的。”
“安德海他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又是西太后身边的大红人,他不是不知道宫规的。再说他带的这些随行人员,也是多年生活在皇宫里的,难道他们不知道宫规。综合以上考虑。安德海的出行,虽然没有合法的‘勘合’,但是是西太后默许了的,西太后默许了的,就是合法的。”
“如果我们现在仓促地把安德海杀了,圣旨来了,免于安德海刑事责任,不杀安德海,西太后问我们要人,我们则不可能把安德海扶起来,再把他的头给按上去吧。到时候,我们可是骑虎难下,吃不了兜着走。如何是好?”
赵老夫子的一番话,很有分量。在座的掂量了一下赵老夫子的话,觉得赵老夫子的话很在理,就一下子动摇了支持丁宝桢杀了安德海的念头,纷纷开始倾倒在赵老夫子的这一边,支持赵老夫子的观点,反对立刻杀了安德海。
不然他们也会惹祸上身的,丁宝桢可以不要他的身家性命,可是他们得要啊!而且他们的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他们的家眷哩。
他们总不能为了安德海一个太监的狗命,牺牲了他们全家人的平安和幸福,这确实有点划不来。
此时的程绳武发言了:“丁大人,安德海私自出京,有违祖制,罪不可赦,但是如果我们接到圣旨,圣旨上要我们把安德海押解进京,交于朝廷处理。我们把安德海杀了,我们拿什么给朝廷交差?”
此时,一直一言不发的王兴安开口了。
“丁大人,我们给朝廷的奏折上写的是‘请旨办理’,如果圣旨不到,我们杀了安德海,如何向皇上交代。以下官之见,丁大人还是慎重考虑为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来。丁宝桢见大家动摇了想法,丁宝桢一下子也没有了主意。只好暂时把杀安德海的想法搁置起来,等一等圣旨到了再说。
此时还有一个人没有发言,没有说出他对此事的看法。
丁宝桢盯着这个人,说:“何大人,你怎么看这件事?你认为杀了安德海,意下如何?”
何毓福一直坐在墙旮旯里,听大家议论纷纷,抢着发言。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不敢轻易说话。虽然他在泰安县是知县大老爷,一把手,他说了算。老百姓见了他,也是俯首称臣,无不跪拜他。
可是,今天到了济南府,在众官员面前,他就是最小的官了,标准的七品芝麻官,哪里有他说话的份。虽然他在抓捕安德海的过程中,立下了大功,功不可没。
何毓福一听丁宝桢大人指名道姓的让他发言,他就不能不得不说了。
何毓福赶紧站起来,朝前走了几步,来到丁宝桢的面前,双腿一跪,说:“下官何毓福参见巡抚丁大人。”
丁宝桢赶紧上前扶起何毓福,说:“何大人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何毓福站起来,两手垂立,说:
“丁大人,下官自知人微言轻,不敢发言。现在丁大人要下官发言,下官也就不客气啦,说说下官对此事不成熟的一些看法。”
“请讲,本官愿闻其详。”
“以卑职看来,安德海罪孽深重,罪该万死,一定要杀了他,绝不能姑息迁就,助长这些坏人的嚣张气焰,而且一定要在山东地界杀了安德海,绝不能让安德海活着走出山东地界。丁大人应该明正典刑,把安德海押赴刑场,就地正法,以正国法。”
何毓福一番慷慨激昂的义正言辞,深得丁宝桢的赞许。
“何大人所言极是,对安德海这样罪孽深重的太监,我们绝不能姑息养奸,养虎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