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这一坐便又是半个时辰,直到贴身嬷嬷上前小心的附在耳边告知她,乔父回来了。
白氏这才满是留恋的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女儿,吩咐嬷嬷好生照顾小姐,这才款款离开了小院。
同时乔府主院,乔父正在长随伺候之下换了一身在家常服。
长随毕恭毕敬汇报道:“老爷,二少爷今儿去京城将小姐接回来了。夫人吩咐后厨做了许多吃的,说今晚要好生热闹热闹。”
乔父闻言面上便是按捺不住的高兴,但随即硬生生的将唇角撇了下来。
他咳嗽了一声,沉声道:“我知晓了!回来便回来罢,有甚好热闹的!”
可心中却想着他有多久没看到自家小宝了,也不知道小宝在将军府过得好不好,是瘦了还是胖了,有没有好生照顾自己。
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担忧的,恨不得现在就催促长随换好衣裳,让他好生早点见到自家乖女儿。
而那长随也是跟了乔父许多年的心腹了,知晓自家老爷便是这样口是心非的样子。
是以,也不在意自家老爷说了什么,手上连忙加快了更衣的速度。
然而乔父还没出门呢,就看到白氏走了进来。
多年的夫妻,白氏一看便知道乔父这是要去见女儿,于是便开口道:“小宝睡了,等到晚膳再叫她吧。”
半只脚刚跨出房门的乔父:他提前见到闺女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心里一阵失望,却也不好去真的将女儿喊醒,只能闷闷的点头。
一旁的长随十分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还顺手喊走了其他在住院洒扫的下人。
笑话,老爷夫人这一看就要进行夫妻间的小话时刻,他们这些下人拄在这里岂不是打扰了他们。
等到主院的下人们都退了出去,白氏这才将女儿在将军府这些年来的生活经历,一一说给了乔父听。
其中自然就包括了乔子衿这些年在将军府受到的委屈,以及用自己的嫁妆养着整个将军府的事情。
说完,白氏便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看着自家老头子。
只见头发半白,续着三四指长髯须,面容几分白净斯文的乔父。
从一开始的习惯性的严肃眉眼,逐渐开始崩裂扭曲,愤怒和心疼一点点的爬上了面容。
最终乔父脸上半是心疼惊异半是愤怒悲通,整张脸都叫给憋红了。
“我就知道那个姓齐的不是个好东西!当初我就不愿意闺女嫁给他,你看看她这些年过成什么样子了!”
“好生一个世家嫡女,给人做面团子一般欺负,居然还忍气吞声的。甚至还倒贴自己的嫁妆养着那么一群不受信诺的腌臜货!我那些年教导她的,她都喂到狗肚子里边去了啊!”
“不不不!也是我这个阿爹没本事,是我以前太宠她了。才叫她这般容易便被旁人欺负了去,受了委屈也不敢同家里人说两句。是我的错啊!是我没教导好她!”
乔父简直痛心疾首,他家那么好的乖宝,就这么在别人家里被别人磋磨,受了委屈都憋着。
想到这里,乔父双眼都憋红了,眼眶中满是湿润,却还是别着面子不肯落下泪来。
做了几十年的夫妻,白氏又如何不知自家丈夫心情。
白氏眼眶又有些酸涩起来,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开口:
“你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小宝都和我说了,她之后要将齐北宴那群人给吃下去的都给还回来,不仅如此还要和离呢!”
乔父顿时高兴了,大手一挥道:“和离好啊!和离就和离!到时候子衿回来住着,不比那劳什子的破将军府好得多。”
白氏却幽幽叹了口气。
“我何曾不是这般想的。可是咱们小宝这些年莫约是吃了太多苦了,变得很是懂事。说着等和离了,就找个离家近的尼姑庵出家,长伴青灯古佛去了!”
说到这里,白氏实在是忍不住了,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白氏一边拿着手帕擦拭眼泪,一边红着鼻头双眸,哑着声音继续说:“你说说这孩子以前是淘了一些,可我却宁愿她淘一些。这样我们还能有理由在她委屈的时候,帮她报复回去。”
“可现在,你瞧瞧她是懂事了!可每一句话,又何尝不是在剜我这个做娘的心呐!”
闻言,乔父神色就是一僵。
那心呐,也是一阵一阵的抽疼啊!
他家的小宝,他乖巧的囡囡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呐!
这些年究竟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和苦头,才能说出这般懂事到让人觉得揪心的话来啊!
乔父心中悲痛不已,垂着头慢慢踱步到妻子面前,微微躬下身子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自家发妻的后背,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沙哑。
“不说了,咱们不说了。小宝她现在想通了是好事,是好事呐!和离之后的事情,咱们等和离之后再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