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不嫌累。”
孙婆婆坐在凉棚里捡黄豆,瞧见打马而过的唐司文,冲对方慈和一笑。
这是今日路过的第四批了。
衙役、禁军、武德卫。一波又一波。
坐她对面的李玥妩没有抬头。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总要有个交代。”
孙婆婆将劣等的豆子扔到一旁的笸箩里。
“听说这几日抓了不少人,各司的衙门都装满了。”
李玥妩嗯了声。
“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她早就见识过武德司断案的狠绝。
孙婆婆便不再说了。
因着这般的大动作,盛京城的治安倒是好了不少,不仅连扒手都没了,环境都好了不少——有人当街倒污水被关进了大牢。
“李娘子。”
终于休沐,唐司文马不停蹄的来了长欢小馆。
小满之后,盛京的天气彻底热了起来。
街道旁尽是卖各种饮子的小摊,茶楼、饭馆也都添了各种熟水。公干的时候,哪家顺便就去哪家买一碗消暑,可唐司文心里始终念着李玥妩这里的荔枝膏水。
许是迟迟尝不到,心中便越来越期待。
长欢小馆除绿豆汤后,又添了沆瀣浆和紫苏水,却不卖荔枝膏水。
“为何要如此?”孙婆婆也不解。
李玥妩道:“我当日做了荔枝膏水给钱少监母亲做寿礼,也因着寿宴叫着荔枝膏水有了名声,若是借着这由头卖膏水,倒像是利用了钱家人。当时既将这荔枝膏水做了寿礼,便要叫它是个稀罕物。”
“后头便是有人卖,也不该是从我这里起头。”
孙婆婆明白了。
说白了就是一个“地位”。饶是钱家人再表现的平易近人,但到底是官宦人家。他们当做稀罕物的六样寿礼,若是平民百姓花个一两文就能买到,岂不是让钱家人难堪。
“其实这荔枝膏水也好做,稍有些本事的,只尝过一回便能猜出个大概方子。”
孙婆婆闻言,道:“既如此,娘子这样给察……唐大人,岂不是叫他们家学了去。”
李玥妩唇角勾了下。
学去才好呢。
两人话头才止,就见唐司文走了进来。
孙婆婆对他的称呼从“官爷”已经变成了更加亲近的“唐小郎君”了。
“可算得了空闲。”唐司文长叹一声,“婆婆先给我倒碗饮子。今年的天,实在太热了些。”
李玥妩闻言,便搭了句:“不知是只盛京这般热,还是各地皆如此?”
唐司文一口气喝完了紫苏水,缓了口气才答她。
“京畿皆是如此。蓟州倒是得了几场偏雨,不怎么热。”
李玥妩像是无心提起一句,得了答案也不再问。
唐司文又喝了一碗饮子,还欲再要,孙婆婆却不给了。
“这饮子虽散热平燥,却不可多饮。若是伤了脾胃,可是不好。”
唐司文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只是别家都想着多卖几碗,偏长欢小馆还记挂着食客的身体。想来朝中那些常来的大人们,也是同他这般,因着这份真心,才总是光顾。
“李娘子,天气热,伤口好得慢,二哥下床还要些时日,便托我将点心取了送过去。”
李玥妩闻言,又从架子上拿了一罐荔枝膏水。
荔枝膏水加荷花酥,她包了两份,递给唐司文,只给唐司文的一份荷花酥少了一些。
份量不同,要价自然也不同。
郑柏要的荷花酥,荔枝膏水是送的。价格便高,一份荷花酥要一两银子。
唐司文只要荔枝膏水,荷花酥是给他尝个鲜,只收二钱银子。
“多谢李娘子。”
唐司文付钱格外痛快。荷花酥一份一两,在他看来还有些便宜了。长安街的点心铺子,可没有这样的手艺,只一份寻常的绿豆糕都敢要五百文呢。
“我便不久留了,着急叫我娘也尝尝这点心。”
唐司文拎着两个油纸包,兴冲冲的离开了。
孙婆婆瞧着少年人的背影,难得起了份恻隐之心。
“他倒不似旁的察子那般阴狠。”
李玥妩笑了下,没多少温度。
“入武德司时日尚浅,且他家世摆在那里,一些阴私,就有意避着他了。”
这段时间的来往,孙婆婆已经从唐司文口中套了不少消息。
伯府的嫡出郎君,上头还有三个哥哥,皆有功名在身。下头还有两个弟弟,算上姐妹,家中只这一辈就有九个孩子。
与他一道的郑柏出身差了些。
郑柏的父亲是唐司文的武师,两人自幼一同习武,长大便先后入了武德司。且郑柏入武德司,是正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