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娘子。”
小馆刚开门,就迎上门外带着一身寒意的男子。
“楚郎君。”
楚徵面上笑意含着羞涩,对着李玥妩拱手作揖。
他来了有些时候了,指节被冷风吹得发红。紫色朝服松垮的挂在身上,弱不胜衣。
“今日迟了些,劳楚郎君久等。”
楚徵脸颊越发红了些,忙道:“是我来早了。听闻娘子新做了吃食,想着早些过来,或许能赶上。”
孙婆婆端着蒸笼出来,瞧见门口姿势拘谨的楚徵笑着说道:“楚郎君最早,不消说鲜肉馄饨,就是生煎和包子,都有的。娘子新做了鱼丸汤,楚郎君也可试试。”
“如此甚好,我便要一碗馄饨并一份鱼丸汤。劳烦李娘子了!”
孙婆婆瞧着两人的目光中带着揶揄。
这位楚郎君,是去岁的新科举子,在翰林院任职。家就在隔壁坊市的洗墨巷子。父亲早亡,母亲独自将他养大。弱冠之年就中举,是个前途无限的好郎君。
这些消息都是隔壁刘娘子同她闲聊时说起的。
楚郎君涉世未深,心思浅显,对李娘子常常脸红,旁人瞧得分明。倒是李娘子,显得很是不解风情。与楚郎君交谈时,也神色平平,并无不同。
“您先里面请,馄饨这就好了。”
李玥妩放好挡板,转身去后厨拿馄饨。
只一会儿的功夫,小馆前就排满了食客。
“李娘子又做了新吃食?”
鱼丸汤的清香味,在小巷里飘荡,引得众人皆往这锅里看。
不大的铁锅里,飘着大小均匀的鱼肉丸子。待水沸腾后,李玥妩抓起一把青菜扔进去,青青白白,颜色越发好看。
“昨个儿在菜场买了些活鱼。“李玥妩只简单解释了一句,专心看着锅里的鱼丸,待水沸过三次,就捞了出来。
碗底铺着调料,还有细碎的葱花。
“这个时节,活鱼可不好得。”有懂行的食客赞叹道,“环城湖才破了冰,鱼儿熬了一冬,瘦的很。”
“是极。”
“要说还是李娘子手艺好,这鱼丸汤,比肉包子闻着还香。”
不拘认不认识,聊起这吃食,都能说上几句。
楚徵的鱼丸汤并馄饨很快就好了。李玥妩端过去时,顺上了一素一荤两个包子。都是汤水并不饱肚。
“多谢李娘子。”
楚徵看见多出来的包子,神色很是激动,瞧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情谊。
李玥妩避开他的视线,说了句“慢用”便回了灶台。
楚徵并不失落,只觉是女子皮薄内敛使然,很是高兴的将桌上吃食用完。付账时的三十文掏的格外爽快。
到了时辰,点卯的大人们就都来了。
裴泓之出现时,让他们惊讶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要拜见上官。
“诸位同僚不必拘礼。”
他随着众人一同排队,到跟前时,点了一碗馄饨,五个生煎,三个肉包子。
李玥妩瞧着锅里馄饨起伏,不由分神。
原来他就是那位被称为“世间独一,君子如兖”的裴兖,裴泓之。京中流传关于他的传说,多到足以著书立传。
裴家祖上曾出过三位首辅,门生遍及天下。
前朝皇帝昏聩,误斩裴家族人。此后五十年,裴家只教书,不入世。而裴兖是新朝建立后,裴家第一个参加科举的族人,且是六元及第第一人。
曾扬言裴家徒有虚名,担不起当世圣人之美名的官员,与裴泓之论辩大殿,被驳得哑口无言,耻于见人,辞官远游,还发誓再见裴家之人,当退避三舍,以示尊敬。
而这位名誉大乾的裴泓之,二十有三,就已是四品户部侍郎。
“多谢。”
裴泓之与户部的一位主簿同坐一桌。
这位主簿也是小馆的常客,素来喜欢与同僚说笑,今日却格外的安静。专心盯着碗中的鱼丸,像是能看出一朵花来。
李玥妩端了两回,才将裴泓之点的吃食送完。得了对方一句谢,欠身回应后,没有多留。
裴泓之先尝了馄饨。皮很薄,轻轻一咬就破,流出的汁水冲入口腔,带着猪肉的鲜香味,并不浓郁,却口齿生香。
还有肉包子。用发面包的包子,皮不算透,却很软糯。肉馅儿是羊肉与萝卜粉条做成的。萝卜和粉条切得很小,完全浸入了羊肉的香味。
因着昨日意外的一顿宵夜,他一时兴起来了这里,没料到意外寻到一处好地方。
先前,他就不止一次从手下官员口中听到这位“李娘子”。想着能有这样厨艺的娘子,应当有些年纪了,故而昨夜未曾将她与“李娘子“联系起来。
用过早食,他起身去付账。
小馆门口摆着的蒸笼都空了,放着馄饨的笸箩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