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结结实实的暴雨冲刷而过,宛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曹茂一死,宿州军大乱,三日后被曹家大公子接管,可这位大公子是个文绉绉的读书人,不是个打仗的料,曹茂几十年打下来的基业,仅仅半月就被败了个彻底。
听说曹家得罪了大雍亲王,大雍军一举攻入宿州,闻风丧胆的宿州军也在一夜之间消亡,世间再无曹家。
早在半月前,祁溯就回了青平十二州,留下蒙海收拾残局,蒙海带兵攻入宿州前,只接到一个命令——屠城。
一时间,大雍军私底下都在传一件事,之所以留下蒙将军急着回青平,是因为主子终于找到了寻觅多年的宝贝。
“还是不肯出来吗?”门外传来男人低沉的询问,言语间无奈极了。
看着未动的饭菜,祁溯心下了然,进了屋子后,余光捕捉到一截袖子飞快的消失在床底下。
有人钻回了床底。
祁溯心口满是苦涩,吩咐道:“将折子都搬到这里来。”
身后的老太监回禀道:“皇上,宫里来的厨子已经在膳房里忙活了。”
那奔波千里的御厨将祖上传下来的菜刀都带上了,做足了烹熊掌炖龙筋的准备,没想到不远万里将他提来,只是做一样点心。
祁溯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些,道:“让人快些。”
老太监不敢马虎,忙不迭的下去催了。
祁溯进屋后半倚在檀木软塌上,明面上在看折子,实际注意力都放在不远处的床底下,凝神听着床底传来的风吹草动,那狭隘的床底仿佛藏了他的珍宝。
突然,祁溯敏锐的察觉到一阵细微的衣裳摩擦动静,似乎里面的人腿脚麻了,翻了个身。
祁溯暗自叹了口气,愁苦难言。
没一会儿就有人将厨子做好的点心送来屋子,香软的点心摆在书案,祁溯却并未吃,端着盘子走到床边,蹲下身将摆着点心的盘子轻柔的放在地上。
仿佛在引诱着谁。
当日林承安昏了过去,那时他早已身受重伤,衣裳已经被血浸透了,全撑着一口气才跑了那么远的路。
被带回青平后,林承安足足昏睡了三天才醒过来,醒过来的他发现自己的伤口被缠的严严实实,还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头,他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侧过头,看到床沿趴着一个男人,黑发间错落着数根银丝,看样子似乎上了年纪,林承安心想莫非是这个老伯救了他?
没等林承安出声询问,心有所感的祁溯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承安醒了过来,眼底的情绪波动的厉害,喉头上下耸动着,所有的千言万语化成一句,“承安。”
他的承安。
这句承安是所有感情和千言万语糅杂而成,若有他人在场,听完这两个字必是感动的泪流满面,肝肠寸断,可听在林承安耳朵里,情难自禁的搓了几把手臂,狠狠打了个寒颤。
看着眼前年轻俊美的脸,林承安怔了半响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林承安将所有记忆翻了一遍,实在没找出面前人的脸,最后得出结论,他并不认识眼前的人。
祁溯伸出手去抚摸林承安的脸,低喃道:“承安,我是素素啊……”
林承安昏睡了三天,祁溯便在床前守了三天,事事亲力亲为,听到昏睡中的林承安都在喊他的名字,祁溯心痛又满足,这六年里,他的承安同样想着他。
林承安脸色明显一僵,接着那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配上那头乱糟糟的头发,活像遭雷劈了。
有个比自己还疯的男人说他是素素!
而且声音同那日抓到自己的蛮子男人声音一模一样!
林承安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掉进敌人窝了!
侧脸被那温热的掌心贴上,林承安浑身的毛都快炸起来了,躲开男人的手,慌不择路的朝着床里侧退去,惊慌中从缝隙中掉了下去,之后便将床底当成唯一庇护,在床底下住了下来。
不说话也不喝水吃饭,任何人靠近床底,都会被林承安驱赶,呲着一口白牙随时会咬人的样子,犹如猛兽一般誓死捍卫他的领地。
尽管领地只是一方床底。
祁溯尝试了好几次想将林承安弄出来,哄劝行不通了,如今的承安不吃这套,强制拖出来那更是天方夜谭,祁溯的脸上被蹬了好几脚,挂了满堂彩,手上还有好几个牙印。
祁溯只有让人在屋子里隔了一处地方出来,放了一架檀木软塌和书案,折子就在书案上批,困了就在软塌上凑合,连伺候的侍女都能跟林承安说上两句话,偏偏祁溯不行,别说好好抱抱他的承安了。
放下盘子,祁溯极力压制住心底的亢奋,退回软榻上,如猎人那般等待。
此时,趴在床底的林承安被点心香味一激,猛地朝外看去。
是栗子糕的香味!
这味道自从尝过一次后,他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