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州军正在外头挨家挨户的搜人,想必很快就会轮到林家,此时此刻,正是林家生死存亡之际。
“二哥。”林承安有自己的法子,坚定道:“你带着娘和二嫂轩文从村后走,要是有宿州军追上来,我就砍了他们。”
砍砍砍,哪有这么容易,当砍柴啊。
林承贵真想把那破刀扔了,都怪那姓蒙的,把自己老实憨厚的弟弟教成了个横冲直撞的愣头青。
“你把娘照看好就行,我来想办法。”林承贵有自己的顾虑,外边到处都是宿州军,出去就是撞刀口上,他不能拿一家人的命来赌。
“二哥,别犹豫了,快走吧!”林承安急道。
“住嘴!”林承贵大吼一声后,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捂着脸难受极了。
楞瓜弟弟还知道保护一家人走,可自己呢,他林承贵这根自诩的顶梁柱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法子让一家子人安全的逃出去。
难不成林家要毁在他手里了?
就在林承贵焦头烂额之时,嚼着豆子的李金秀慢吞吞道:“洞,灶房里有个洞。”
林承贵垂下手,愁眉苦脸道:“娘说灶房那两个老鼠洞呢,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那二两老鼠肉。”
林承贵苦恼之际,马春凤却想到了什么,忙道:“贵哥儿,灶房那块石板下面好像是空的。”
经马春凤这么一提醒,林承贵想起了幼时的一件事来,爹病了以后也不下地了,整日在灶房里头忙活,仅有的日子里头,都是待在灶房里度过的。
爹说过自己年幼时村里招过土匪,娘为了救他将他藏在土灶里头,自己将土匪引开才换回他一条命。
每当提起奶奶时,爹都是一脸遗憾,说当时家中要是有个地道,哪怕是个地窖,娘俩都能活下去。
对,小时候他见过爹在灶房里挖了个大洞,他还帮着运了半年的土出去。
林承贵忙带着一家人来到灶房,移开厚重的石板,尘封已久的洞口露了出来。
“二叔,这是一条暗道。”林轩文惊奇不已。
暗道直通村外的林子,逃过难的林爹深知世道的变化无常,给家人留了一条后路。
天无绝人之路,门外已经传来宿州军的砸门声,事不宜迟,一家人得赶紧离开这儿。
马春凤带着轩文先走,刚钻进地道,里头就传出马春凤空谷悠长的声音,“贵哥儿,我在外边等着你!”
林承贵不耐烦道:“赶紧走,把轩文照顾好了,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这婆娘。”
林承安手里握着刀,警惕的听着门外动静,道:“二哥,你跟娘先走。”
“你快下去,再不走咱们一个都走不了!”林承贵如今是林家的顶梁柱,他必须让家人先走。
不等两兄弟争个高下,李金秀先不愿意了,嚷嚷着困了,要回屋睡觉去,老婆子性子倔,两个儿子都拉不动她。
林承贵将痴傻的老母亲抓住,要给摁到地道里去。
此等强硬的做法引起了李金秀的反抗,老婆子死死抓着洞口,死活不走。
“娘!”林承贵都快被老母亲急哭了。
林承安跟轩文学了一招半式,知道要顺着老母亲的意,安抚道:“娘,你听话,咱们钻过去就有肉吃。”
“真的?”听到有肉吃,李金秀立马不闹了,赶紧钻进地道,老胳膊老腿爬的还挺快。
“你带着娘先走,娘把你认成大哥,只有你能哄得住她。”老母亲一进去,林承贵就将林承安赶进了地道中,交代道:“你把咱们的娘看好了,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林承安在狭窄的地道中催促,“二哥,你快下来!”
林承贵赶紧跳进洞口,正当要盖上石板之时,发现一个令他绝望的事实。
这石板一旦从里面盖上,就会有被挪动的痕迹,外面的人轻而易举就会发现,一旦那些宿州军发现,林家就会遭遇灭门之灾。
彼时,他的老母亲,他的弟弟,他的婆娘,他大哥的遗孤,全都跑不了。
那这地道有何用?
不,有用。
只是犹豫了一瞬间,林承贵又从洞口爬了出来,他赶紧盖上石板,用草木灰将周围的痕迹掩盖的一干二净,这才得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听着外边破门后闯进来的脚步声,林承贵的脑子里开始走马灯似的回想起以前的事来。
爹还在世时对三个儿子的性子做了评价,大儿子林承耀性子沉稳,且一股子不服输的气性,以后林家要想光耀门楣,只有靠大儿子了。
小儿子性子呆,缺乏人情世故,好在人不懒,以后守着林家的地,必然是个跟爹一样的种地好手,亦能撑起林家。
只有这个二儿子,性子最混,吃不了种地的苦,也受不了念书的苦,是最让他担心的,死前给妻子的遗言,都是要多对二儿子费心,别让他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