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中,珠尔高坐在第一队列前,与瑾怀相距不过一隅,可不就一直守着呢。眼光里满是温柔,看得瑾怀心中空了一下,她觉着此时此刻自己就是最幸福的人,站在爱自己的长辈中间,最疼爱自己的祖母正一步一步走来,不远处也有人不差一刻地挂念。
如果额娘知道,她也会放心的。
……
仪仗在乐声中缓缓迈进,晴儿和愉妃不在一辆马车,看着不过平日里半刻走得到的路要在车上晃悠那么久,万臣注视之下她还不得不时刻保持端庄,头顶的旗头重得要命,为了撑起这一身衣裳晴儿只得端庄的坐着,眼睛微眯,思绪飘向远方。
从小被老佛爷带大的晴儿不仅吃惯了山珍海味,而且除了服侍老佛爷以外从来不怎么干活的,每次去礼佛她都累的不行,故而她每次回来也都格外的欣喜放松。
可是这次不一样,她自己都不了解为什么,竟有些失落。
缘何会这样,都是因为一个缘字。
永琏留在五台山近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每天傍晚处理完政务都会同她们一块儿用膳聊天,她躲都躲不及。
就比如那天吧,祖孙三人加上愉妃围桌而坐,谁都没有说话,可是晴儿却觉着无比的不自在。
愉妃看她的眼神热情似火有如饿了十几天的野兽见了兔子,“晴儿真是温婉娴静,本宫是越看越喜欢,要是永琪可以跟你多聊聊,想必整个人也能稳重不少,不似现在的傻小子模样了。到时候回宫了,多来永和宫走走啊,你们俩和怀儿关系好,也一定玩的到一起去。”
老佛爷看得出用意却不说话,她想等晴儿自己选择,不过永琏却早就用力蹙起眉头,剑眉如锋,深邃得让人迷茫,而晴儿此刻就在解他眼中的迷,他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又整日赖着不走,不由得心里有些怨怼,对着愉妃傻笑了一下就继续吃饭了。
永琏这时不慌不忙开了口,太子爷沉稳的语调不由使愉妃发冷,“五弟文武兼修,近来又忙着关照宫里的妹妹,依儿臣看,若是晴格格前去,不免会打扰了,倒不如……”
老佛爷早前就觉得不太对劲,竖起耳朵听他能说出什么,又看向晴儿,小姑娘脸色无波澜,握着筷子的手停了停,贝齿紧贴唇瓣,像是平时的宁静,更像是,有些紧张。
“倒不如,和妹妹一起住咸福宫,亦或还是让妹妹去老佛爷,我们三个孙儿倒好一心陪着祖母了。”
你们三个,有点意思。
晴儿松了一口气,连嘴唇都放松了下来,吃饭也更香了。愉妃就不是了,满心想着她那不争气的儿子的婚事,天天跟着小燕子混什么,早些想办法把晴儿娶回家才是正事。
“愉妃,我吃好了,你陪我去走走啊。”
老佛爷放下了碗筷,就这样把愉妃叫走,留下了两个小辈。
晴儿见她们都离开了,对着永琏撇了撇嘴,永琏还以为她会走,没想到这次她竟然留了下来愿意和自己共处,也是一个莫大的惊喜。
“晴儿,你不走?”
“我凭什么走,我还没吃饱呢,要走也应该是你走啊!”
这是她这几年第一次对永琏说出这样不疏离的话,应该是相处久了放下了芥蒂,也有对刚刚为她解围的感激,只是表述出来有点不客气了,可是反而这样,永琏更加受宠若惊,笑得更加放肆。
“好好,我也不走,和晴格格一起,我能稳重不少。”
重复着愉妃的话,听得晴儿恼羞成怒,急赤白脸瞪了他一眼,“你再说,我可就走了。”
“那不能走,我不说就是了。只要你能跟我好好的,我这些事都听你的,好不好?”
晴儿睫毛忽闪着,似有蝴蝶于澄澈湖泊上轻飞,她半怒半羞开口说:“这还差不多。”
而后她又反应过来似的,稍稍用力放下了碗,“说什么呢,什么跟你好好的!”
永琏收敛了笑,丝毫没有波澜地抓了抓自己的辫子,“好好,不说,都听你的。”
未来几天,二人总是碰面,相聊甚欢,反正山高皇帝远,老佛爷也乐得给他们创造机会交流 ,只有愉妃不太开心,可是,谁管她呢。
不知怎么,回宫的时间越来越近了,素菜在晴儿口中也愈加有滋有味,以至于高坐在马车上的她,心中多了些空洞。
她的目光也漂浮了起来,不知道眼睛带着心去了哪里,直瞧着领头骑马的男儿风度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