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吵吵闹闹地吃完晚饭,柳米舔着最后几根幼年的绒毛,等新的毛发长起来时,已经快到夏天,这只小猫的额头微微地秃了。
它用头顶蹭出租屋的家具,整天叫嚷,变得极其粘人,就连谢闻逸走过来,柳米都能一下躺倒,黏糊糊地打着滚。
谢闻逸看着柳米,提议说,“我们送它去医院吧。”
“什么?”柳扇拿着手柄打游戏,桌面上全是零食,脱离母亲家后,生活变得放纵,家里全是零食和饮料,加上现在谢闻逸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严苛的管束,柳扇直接放飞自我。
放纵一段时间后,在谢闻逸的提醒下,柳扇发现自己原本就浅浅的腹肌消失了,这才克制住。
“绝育。”谢闻逸言简意赅,他脚边的柳米打着圈地翻滚,不停地咪咪叫。
柳扇暂停游戏,盘着腿坐起来,“那去医院问问。”
医生已经熟悉了这只猫,叫着猫在医院留的名字。
不算大的诊室里响起蟹柳蟹柳的叫声,柳扇恍惚以为这是火锅店,猫也应着这个名字,发出软绵绵的咪呜回应。
柳米,咪咪,蟹柳,猫,破猫……
猫回应每一个名字,也知道都是在叫它。
两人把来意跟医生说了,医生说现在柳米年龄还太小,而且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做手术,还说起有人也选择不让猫绝育,让柳扇和谢闻逸过段时间再来。
柳扇提着猫笼准备回去。
已经变得轻薄的衣服将手机震动传到大腿上,柳扇自然地把猫笼递给谢闻逸,自己摸出手机看。
是大姐的来电。
自从程月开学离开,大姐逐渐上手,柳扇就不怎么管大姐的事了,这电话说得上突如其来。
“姐,什么事啊。”
“哎呀,不好了不好了。”大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说话也急急忙忙的,柳扇没怎么听懂,他拿着手机换了个耳朵听,“大姐, 你别急,慢慢说。”
手机声筒里传来大姐急促的声音。
柳扇一边听,一边点头。
谢闻逸和柳扇隔得很近,声筒里的声音谢闻逸也听见了。他垂下眼眸,看着笼子里蜷曲的猫,动作极小的掂了掂。
tv动作好慢。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给我的账号发消息,点开看个什么律师函,还说要去法院告我们侵权。”
大姐磕磕巴巴地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
之前谢闻逸提醒过柳扇,他瞬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偏头看了一眼谢闻逸,随后又全神贯注地同大姐沟通。
“姐,之前我跟你打过电话,说不要做那个游戏相关的了,在这之后你还在做吗?”
“没有。”
“那不应该啊。”柳扇皱眉,谢闻逸碰了碰柳扇,无声做着口型。
‘时间差。’
柳扇灵光一闪。
消息是滞后的,当tv购买版权引进国内时,自己这边还不知道。
“别急,姐,你等我过来再说。”柳扇匆匆挂掉电话,大步向前走去。
谢闻逸在身后叫住柳扇。
柳扇回头,看见谢闻逸提了提猫笼,便说,“你先带柳米回去,我有事出去。”
谢闻逸站在宠物医院的台阶上,比柳扇高几个台阶,他注视着柳扇,说,“有需要叫我。”
柳扇一愣,“谢谢。”
他脑子里好像完全没有让谢闻逸帮忙的选项,于是就那样大步向前走了,如果不是谢闻逸叫住他。
“但我先去看看。”
“记得把猫给我带回去啊!”
柳扇跑远了,声音留在风中。
谢闻逸看着他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提起猫笼在眼前,弹了下笼子的门,惊得柳米抬头看他,“可真是半点也想不起我了啊。”
柳扇好像飞得很远了。
自从认识柳扇,直到刚才。无论柳扇是无知觉还是否认,都无法改变曾经的柳扇无比依赖谢闻逸。
大学期间,柳扇会跟谢闻逸碎碎念自己遇到的事,然后被谢闻逸帮忙解决。
后来,他的生命里只有谢闻逸,于是也无可奈何地依赖。
当柳扇第一次出门工作时,他遇到好多问题,谢闻逸像个长辈引导他,那也是依赖。
可是现在,柳扇好像已经能独立飞走了。
谢闻逸站在原地,以一种深邃幽暗的视线看着柳米,柳米被注视着,背上的毛缓缓炸开,无声表达着对眼前这个人的恐惧。
不知道这个人要做什么,可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无法反抗,处于弱势,因而恐惧,畏缩。
猫笼子又晃了晃,柳米的尾巴膨大成一个棒槌,网状的笼子又被敲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怕我干什么。”谢闻逸看着笼子里猫,说,“我还得带你回去,喂你吃饭呢。”
谢闻逸遵守了承诺。
他把猫带回柳扇家里,拿出猫条递给柳米,柳米舔着猫条,瞳孔瞪得圆溜溜的,耳朵也微微向后缩,后腿紧绷,肢体表现出随时想跑的意图。
害怕,但想吃。
谢闻逸见柳米这样莫名想笑,透过猫的眼睛,看见了自己,看见了柳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