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三更,马滑霜浓,银鞍映月。
刑部大牢中,刑架上绑着一名披散头发、身上没几块好肉的的男人,声音嘶哑地一五一十说出实情。
旁边有吏差记录口供。
案桌的一旁,一名身着绯色散花圆领公服的男子隐在黑暗中,曳动的烛火不时映出他冷峻的眉眼。
旁边的随侍提醒道:“大人,三更了。”
最后的硬骨头嘴巴也撬开了,男子起身,大半身躯进入亮处,牢中幽暗的光线遮不住他高大修长的身影,他手中转着把匕首。
“回去吧。”出了审讯室,他将匕首扔给等在外面的近侍,接过他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清瘦分明的手指,回头道:“罪名能定下来了,将消息往上递,案卷明早送往大理寺。”
“是,大人。”审讯室里的官差应声道。
近侍去驱车,封怀霁上了车后捏了捏眉心,随后给自己倒了杯茶。
夜里城中寂静,只剩下车轱辘声与马蹄声。
到了安定侯府,府中灯火通明,府人还在忙碌着。
封怀霁瞥了眼旁边的近侍青冥,问:“府中近来有喜事?”
“公子您是忙忘了吧,明日是三老爷到京的日子。”
封怀霁脚步不停地往青竹院中走,他确实忘了。
“公子,您不在府中这几日,老夫人又给世子塞了好几个通房,从前世子一个都不要的,但如今您猜怎么着?”到了人少处,青冥八卦道。
秋夜寒凉,府中荷花池在灯影中可见烟雾袅袅。
“不猜,胆子大了,敢和我卖关子了。”封怀霁将腰上系着的玉佩扯下来扔给青冥,“穗子坏了,编一个新的。”
青冥听到他淡淡的语气,连忙接过他扔过来的玉佩,接上之前的话,“世子留下了一个,听说对那位还挺上心的。”
“还有,公子您就不能调几个丫鬟到院中吗?我和玄青又当侍从又当丫鬟的。”
“麻烦。”封怀霁想着他兄长的事情,“你打听世子的后院做何?”
应当是被祖母催烦了,不得不收下应付的。
“不是我想打听,是京云同我说的,他要说,我便听了。”
“我看你乐意听得很。”
“有现成的八卦听,为何不听?您在刑部不回来,我没事干。”
进了院中,封怀霁洗漱后便睡了。
这几日因涉及到一些皇室秘辛,皇上着令当年的某些案件复查,他几日未曾合过眼了。
第二日醒来已是午时,守在门外的玄青见他起了,便将水端上去,“公子,可要去拿饭菜?”
“不必,去青云院。”封怀霁洗漱后大步跨出房门。
玄青跟在他身后。
进了青云院,丫鬟小厮们纷纷给封怀霁行礼,“二公子。”
封怀霁一进去便看见封怀宴坐在院中的玉桌前翻看账本,旁边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弯着腰在同他说些什么。
封怀霁坐于封怀宴对面,封怀宴的近侍京云给他倒了杯茶。
那管事朝封怀霁行了礼,“二公子。”
封怀宴抬手,声音冰冷严肃,“下去吧。”
“是,世子。”
封怀宴端起手边还冒着热气的茶,抬起冷沉的眉眼看向对面的人,“有事?”
兄弟二人长得有六七分像,但封怀宴性子更为冷。
“蹭一顿午食。”封怀霁抿了口茶,“你这茶过于新了,不够醇厚。”
封怀宴看向京云,“拿去年的给他。”
“是。”
丫鬟端上来几碟小食。
“听闻你昨夜才回来。”封怀宴将桌上的账本慢条斯理地叠放进匣子里。
“嗯,皇上让调查当年他南巡时凤栖宫失火之事,查了之后,发现当年贵妃身边的掌事大宫女还未死,他要求我们继续审。”
“昨夜撬开最后一个人的嘴,得知那宫女有可能抱着小公主逃往了博州。”
当今皇帝无嗣,且因为当年之事,处理了后宫所有的后妃甚至软禁了太后,如今后宫空虚。
封怀宴将合他胃口的小食推到他面前,“三叔刚从博州调任回来。”
当今喜怒无定。
“后面查探的事情便不归我管了,我只负责审,三叔治下清明,皇上发难不了。”
封怀宴的另一个近侍凌云带着小厮将午食端上来了。
“你回来可去见过母亲了?”
“尚未,用完午食便去,今日十五。”
府内规定,初一和十五,安定侯要去正室屋中。
封怀宴看向凌云,“分些拿进屋里。”
凌云一愣,“啊?为何拿进去?”
封怀宴淡淡睨了眼他。
机灵的京云过来拿过筷子快速分了一份饭菜端进了屋里,朝凌云斜了斜眼。
凌云挠了下头。
封怀霁拿过玉着,抬起眼皮,“你曾说不纳妾室,我以为你留人是为了应付祖母,不曾想是真有心。”
封怀宴目光瞥向凌云。
凌云猛地站直,立刻将京云出卖了个透,“是京云同青冥说的。”
封怀宴身旁的京云、凌云与封怀霁身旁的青冥、玄青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