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走,他们的心情也逐渐得到平息,因为秘境对进来的每一个人都一视同仁。
肃卿虞看着一路遇到的穿着打扮千奇百怪的人,狂笑了一路。
有的是猪头鹿身,有的是披着黄袍加冕,甚至还有摆摊卖水果的。
倒像是大型cosplay(异世界版)
更离谱的是,大家都表现得十分坦然,显然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肤色不同的人们,身着不同的服饰,言语各具特色,生命是那样地绚烂多彩。
“或许世界本该就是这样的。”
小老头沧桑的声音从幻月剑里传出,“世界和平美好,便是秘境主人毕生所追求的吧。”
此话一出,肃卿虞和啻乘胸口一阵闷痛。
他们都是经历过命运数次轮回的人,在每个不同的世界,每个不同的年代与国度,战火从未永久停歇。
即便是现世,也并非为最美好的世界。
“即便只是小空间的强制术法,也想再看一眼美好的世界。”
肃卿虞手腕上的血玉手链,其中一颗忽然亮了起来。
老六霜梦从中飘散出一缕意识,转头看向四周。
她告诉肃卿虞,“这是一场美丽的梦境,一场梦境主人此生再无法看到的梦境。
生前所梦是极易破碎的,若是以神魂滋养,将梦铸造成一方虚境,便可将更多人引入其中,共同演绎梦的剧本。”
“既然是已经写好的剧本,那么结局恐怕也是注定不可更改的。可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梦境主人如此大费周章却只是让我们为他演绎一场戏?”
小老头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先人的梦未必就只是梦,梦的戏剧未必就只是戏。”
“想不到你这小老头看着没啥文化,说话还一套一套的。”
“你这晚辈当真是没礼貌,哼!”
说完便一头栽进幻月剑里看风景去了。
几人继续往前走,人烟愈发稀少。
秘境空间轮转便来到了一大片草原,苍鹰一声鸣唳划过蓝天,清风吹动着青草如绿色波浪,远处高山耸立,绵连不绝,铺盖着皑皑白雪。
与此呼应,几人的装扮也随之变化,极具民族特色的服饰让他们更好地融合进这片土地。
这里荒无人烟,却有几处袅袅炊烟从前方升起。
原来这里有人家居住,选在这么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定是极度厌世之人。
走近最外边的木屋,一道婴儿啼哭从屋里传出,吓了啻乘一跳。
“生了生了!是个可爱的小卓玛。”
屋里紧接着传来男人欣喜的笑声,“是我们心心念念的小卓玛,也是我们最爱的宝贝。”
肃卿虞默默收回了准备敲门的手,讪讪地笑了笑。
“看来这户人家喜得千金,是件大喜事。”
夜恹点了点头,“人族繁衍生息是极其重要的事,这是生命的传承与延续。”
与其他种族不同,人类的寿命何其短暂,他们最重视的便是传宗接代,延续与发展人类的文明,生生不息。
察觉到肃卿虞突然的情绪低落,夜恹不知是何故,便只好伸出手抚摸她的手。
被突如其来的软嫩小手抚摸,肃卿虞先是愣了愣,然后紧紧牵住了他的手。
旁人不知是何故,但是啻乘知道。
在现世时,阿姐出生在一个爱意匮乏的家庭,与方才刚出生便得到父母疼爱的小卓玛不同,因为性别为女,阿姐从出生便得不到一份温暖的爱意。
柏倾龄本不是她的名字,先前出生时,她叫柏余灰。
多余得像地上的灰,扫不干净看着还埋汰。
可她不是地上多余的尘灰,而是太阳熠熠闪耀的光辉。
乐观的她时常爱笑,不是爱笑,而是没有更好的表情来掩盖内心的伤口了。
她的父母对她尚且有微薄的爱意,可那仅限于六岁之前。
六岁之后,生活的每一天都是拼命扑向她的梦魇。
爷爷奶奶说她是克死自己父亲的不祥之人,让她赶紧去死。
妈妈因为爸爸的离世变得疯癫,分不清现实与幻境的时候便会从枕头下拿出一把匕首逼着她去死。
周围亲戚冷嘲热讽,口中的言语化作一把把利刃刺向她的后背,也刺向着这个岌岌可危的家。
六岁的她连什么是死都还不清楚,便有无数人盼着她去死。
学校里还有欺负她的同学和老师,所以无论去哪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天空,一样的人,一样的眼神,一样的话语,一样的不堪岁月在逐年增长......
直到上了大学离开了那个家,阿姐脸上的表情才多了几分鲜艳,仅仅只是走在路上都像开在阳光下的一朵美丽的花。
一朵,向阳又自由生长的花。
可花生长所需要的养分,她汲取得太少太少了,所以一见到阳光便要努力绽放,拼了命去绽放。
肃卿虞的目光落到旁处,落寞的神情并没有持续很久,她的坦然亦是一种坚强。
“小女娃,人生本为一场劫难,若是想哭想笑皆是随心而为,不必为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