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仍在倾泻着,如天破了一般,下得越发猛烈起来。
周瑾年终于还是将脸上的面具摘下,长长的睫毛因雨水的湿润而往下耷拉着,像是他此时此刻颓败的心情。
半晌,他哑着嗓音,问:“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我不是傻子。”李妍自嘲一笑,“只是一开始还是觉得,也许你是真的有点喜欢我的吧。但,经历了这些事,你觉得我还能再自欺欺人么?”
周瑾年伫立在原地,做最后的挣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国家。可是阿妍,我对你的心,亦是真的。”
“那又如何?”李妍眼中除了淡漠,还有彻彻底底的失望,“周瑾年,今日,咱们便做个了断吧!”
周瑾年伸手抹了把脸,抹去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阿妍,你只是一个女子,你不必参与这些事的,我们……”
“闭嘴!”李妍不再同他废话,持剑便朝他刺去。
周瑾年却是不肯躲开,硬生生被她一剑扎进胸口,他伸手,握住剑,眼眸因悲痛而晕开了一片血丝:“阿妍,你当真舍得杀了我?”
“我为何舍不得?”随着话落,李妍的剑便又扎进去几分,“为国杀敌,哪怕是至亲,我李妍亦不会眨一下眼睛!更何况是你?”
周瑾年痛得闷哼一声,眼中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林中出现了几名黑衣人,显然是为保护周瑾年而来。那些人本欲朝李妍挥刀,却被周瑾年拦住:“不许伤害她!”
李妍“呵”了一声:“周瑾年,今日你若心软放过我,来日相见,我必不会手下留情!”
周瑾年笑得悲凉:“阿妍,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你。这一剑,便当做我欺骗你的……报应吧。”
“殿下,”黑衣人劝道,“此女不能留。”
“我说了,不许伤害她!”周瑾年因疼痛而跪到地上,“让她走。”
李妍将剑自他胸前拔出,瞬间溅开一片血迹。而后,她转过身子,毫不留情地迈步离开。
只是转身的那一瞬间,肆虐的泪水便同雨水混成了一体,周瑾年看不见,而她,也不会让他看见。
刚走出一段距离,李妍便遇到了明月等人。
见李妍安然无恙,明月这才松了一口气:“李姑娘,你怎么样?”
李妍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我没事。”
明月问:“人呢?被他跑了吗?”
李妍“嗯”了一声,看着明月,抱歉地说:“有人不愿意我兄长醒来,所以,阿蛮姑娘,对不住,险些害了你。”
明月朝她摇了摇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是你救了我,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李妍看了看天色:“这雨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了,咱们还是早些歇息,明早还要赶路呢。”又吩咐道,“今晚轮流值守,以防万一。”
再次回到锦州,明明只是几个月的时间,对明月来说,却仿佛经历了一生。
澄王府外,季一早就侯在门口,见李妍自车上下来,他急忙迎了上来:“辛苦姑娘。”
李妍对他颔了颔首:“王爷一切可还安好?”
季一道:“除了没醒,其他都好。”
这时,车帘掀开,首先下来的是一名二十来岁的男子,一身南疆的打扮。待下车之后,他朝里头的女子伸出手,柔声道:“娘子,下车了。”
而后下来的是一位蒙着面且身怀有孕的女子。当那女子抬眼时,季一不由一怔,喃喃开口:“夫人……”
李妍解释道:“这是神木寨大祭司的外孙女,也是我请来的会下蛊的大夫。”
明月看了季一一眼,浅浅行了一个南疆的礼:“我叫阿蛮。”又同他介绍身旁的男子,“这是我的夫君,赞龙。”
赞龙亦对季一用南疆的礼节打招呼,季一看了明月一眼,又看向赞龙,脸上的笑有些凝固,勉勉强强笑了笑,回以大曦的礼节,而后对明月道:“王爷已经等候多时,姑娘,请。”
一行人进了王府,季一去安顿他人,李妍则直接带着明月前往沈知礼的房间。
走在这熟悉又陌生的长廊里,明月心中滋味复杂,但更多的还是物是人非的感叹。
进了屋,里头一阵药味扑鼻而来,显然是用药吊了许久了。
那人就那般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明月缓缓朝他走去,走近了,见他一脸苍白,毫无生机的模样,她眼眶不由一酸。好不容易才将眼泪忍住,而后坐到一旁,探上他的脉搏,察觉到律动,她才稍稍心安。
李妍在一旁,观察着她的神色,紧张地问:“我兄长他如何了?”
明月道:“王爷身有旧伤,加之悲痛过度,心气郁结,这才昏迷不醒。失忆蛊,的确可治。但失忆蛊的作用也只是让人失忆罢了,究竟能不能醒来,我也没有十全的把握。”
李妍恳切地朝她拱手道:“无论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