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这厢刚准备离开,裴安却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一脸焦急:“王爷病了,好好的突然便发起了高烧,许是染了疫病,姑娘赶紧去瞧瞧吧!”
明月此刻只想赶紧远离:“大夫多的是,何必非得找我?”
裴安道:“王爷就住在这院子里,又有姑娘这个大夫在,总不能舍近求远吧?”
明月倒是不知,沈知礼竟然就住在这里,同这样多染了疫病的患者住在同一片屋檐下。他是王爷,是天潢贵胄,其实又何必将自己置于险境?若是换了从前,她大抵是会心疼的。可是现在,他做什么,是死是活,自有旁人去关心,又与她何干?
她冷淡地拒绝:“对不住,我还有事在身,没时间出诊。”说罢便要带着穗穗离开。
“姑娘!”裴安急忙叫住她,“王爷迷迷糊糊中喊的都是姑娘的名字,我也是没办法,才来请姑娘。姑娘便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去瞧瞧他吧。”
明月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裴安:“那么,请裴将军告诉我,我同他之间,有何情分?”
裴安被她问得一噎,一时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
明月冷声道:“当初他身受重伤,是我救了他。后来的很多次,也都是我救的他。我不欠他的,所以哪怕今日他病死了,我也不会觉得内疚,一丁点都不会。”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裴安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道这女子若是狠下心来,当真是令人无法招架。
转身,却见长廊处一道落寞的身影。他心下一紧,急忙走过去:“王爷,你怎么出来了?外头天凉,你……”
沈知礼不答反问:“她要离开了么?”
裴安何曾见过他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从前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眉头都不会眨一下的人,眼下却为了一个女子这般折腾自己,这是何必?他实在是不理解。
“天涯何处无芳草……”
裴安本想劝,沈知礼却不肯听,只扶着墙壁往回走,但没走两步,忽而身子一软,整个人便栽倒在地。
门外,明月刚坐上马车,许久不见的齐二却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挡在车前:“下来。”
明月轻轻地看了她一眼:“有何事?”
齐二直截了当地开口:“主子病了,要你治,你不能不管。”
明月“呵”了一声:“关我何事?”
“你这女子,好生无情!”齐二怒道,“你下来,你若不下来,我便把这车给劈了!”
“我无情?”明月被气笑了,“你要不要回去问清楚,无情的究竟是谁?”
“主子病了,你冷眼旁观,就是无情,还无义!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治不治?”齐二说着,手中的刀便举了起来。
“齐二!”霍三及时上前,按下他手中的刀,“你怎么回事?怎能这般待明月姑娘?”
齐二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她无情无义,不管主子死活,我就要劈了她的马车。”
明月笑了一声:“不如你把我也劈了?”
齐二听罢,深觉有理:“对,该把你也劈了。”
“你这憨货!”霍三踹了他一脚,“赶紧进去,主子找你呢。”
齐二不解:“找我做什么?”
霍三差点被气笑:“主子找你还得问清楚找你做什么?”
“行,”走之前,齐二还交代了一句,“那你看好了她,别让她跑了。”
霍三简直要被他气个仰倒。
待齐二的身影消失,他才急忙上前同明月赔礼道歉:“明月姑娘,对不住,齐二他就是这个性子,一根筋,你别放心上。”
“嗯。”明月懒得同他们多纠缠,掀开车帘便要进去。
“明月姑娘。”霍三叫住她,一脸恳切地同她说,“其实主子他……他是有苦衷的。”
苦衷?
或许有吧,可抛弃她,也是事实。
明月淡漠地回应:“我不想听这些。你们有时间同我在此拉扯,不如赶紧去找大夫,以免耽误诊治。”
“我不能同姑娘说太多,但我想让姑娘知道,主子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姑娘。”霍三继续道,“好歹相识一场,姑娘便当做,全了这一场相识的情分,往后能不能有再见的机会,都是个未知数。姑娘觉得呢?”顿了顿,他又道,“自从姑娘离开,主子便没有一日开心过。此次病重,大抵也因着心病未愈。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还请姑娘施以援手。”他朝她郑重地抱拳作揖。
这时,穗穗在一旁拉了拉明月的衣袖:“姐姐,无论什么原因,人命要紧。若是阿爹阿娘还能回来,我愿意拿一切去换,只是,他们已经再也回不来了。我不想姐姐以后同我一样遗憾。”
明月闻言,眨了眨眼睛,忍住眼眶的湿意,轻轻点了点头。
霍三感激地看了穗穗一眼,朝他抱了抱拳,而后随明月一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