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年是被嘴角的伤扯醒的。
醒来时,他艰难地张了张嘴,发出“嘶”的一声。
李妍原本趴在桌上睡觉,被他的声响吵醒,见他醒来,她便随意地伸了伸懒腰:“没死就好,我走了,你随意。”
“阿妍。”周瑾年急忙叫住她,忍着嘴角的痛,“你守了我一夜?”
李妍好笑地看着他:“你想太多了,床被你占了,我只是没地方睡而已。”
“这是你的床?”周瑾年这才发觉,他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不然呢?”李妍几乎要翻白眼,“你喝得烂醉如泥,赖在我的屋子里不走,我总不能把你丢到河里吧?再怎么说,你也救了我一命,我李妍从不是个忘恩负义之辈,这次就当是报答你了。”
有酸意划过周瑾年的胸口,看着她脸上那抹再也不属于他的明媚,他垂眸道:“其实,你可以不管我的。”
李妍“嗯”了一声:“本就没想管你,只是不能让你死了。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从此天高海阔任君跃,只是不要再烦我。”说罢便要出门。
“噗……”
李妍出门的脚步顿住,转身一瞧,竟见周瑾年吐了一地的血。
人间新寒月,秋色老梧桐。重楼望不尽,都在繁华中。
京都的秋,没有半分萧瑟,唯有无尽的繁华。而在这片繁华之中,亦有着它自己的一处安宁。
澄王府。
明月还在昏睡着,脸色苍白如纸。
沈知礼已经清醒了好几日,喝了几日的药,人也基本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只是看着还未清醒的明月,他心头钝痛却又十分茫然。
那日明月昏倒,钱太医给她诊治,竟发现她体内藏着蛊中之王——百毒蛊。这蛊是自蛊主幼时便种下的,随着蛊主一同长大,而后融为一体。若是承受不住,蛊主早便香消玉殒,但若是能适应下来,蛊主的身体便能百毒不侵,且雇主的血液可解百毒。
明月从不知道自己体内有蛊,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简直欣喜若狂,当即便割腕放血,让钱太医混入药里,给沈知礼喝下。而她本身就因下蛊而虚弱不堪,又受了李妍坠河和沈知礼中毒的打击,如今再加上放血,当真是透支到了极致,这才昏迷了三日都不曾清醒。
沈知礼将明月的手握住,贴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磨砂着,不知不觉间,温热的泪水滴在她的手上,而后缓缓滑落。
“王爷。”
门口传来老管家的声音。
沈知礼抬手擦干净眼泪,这才转身问:“何事?”
严管家回道:“外头有位姑娘找您,说是姓李。”
沈知礼闻言,心内一喜,急急起身而出,在见到李妍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阿妍,你还活着。”
“嗯,好好的呢。”李妍笑得依旧肆意。
“我派人沿江寻了好几日,都没有消息,我以为你已经……”
“以为我死了?”李妍笑了笑,朝他眨眨眼,“王爷放心,奴婢轻易死不了。”又往他身后探了探,“明月呢?怎么没见到她人?”
沈知礼黯然道:“她失血过多,还在昏睡。”
李妍问:“她受伤了?”
沈知礼摇了摇头:“是我中了毒,她用她的血来为我解毒。”
李妍皱眉:“你为何会中毒?是那些黑衣人?”
“刀上有毒,是七日春。”
李妍听了,深觉纳闷:“我也受了伤,为何我没中毒?”
沈知礼这会儿也觉得疑惑:“你不是不会水么?为何落了水却没事?是有人救了你?”
李妍的脑子此刻简直乱成了一团:“你先告诉我,七日春是何毒,又是如何解的?”
“那是南戎的一种奇毒,中毒者,七日之后便会死亡。”沈知礼道,“若想解毒,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以血解毒,但必须是身上有百毒蛊的女子之血才可以。另一种是……毒素转移。”
“如何转移?”
沈知礼有些尴尬地回道:“男女交合。”
李妍听罢,顿觉脑袋像炸开了一般,这段时日以来同周瑾年相处的片段一帧一帧地涌入她的脑海中,可拼凑在一起,却如一团迷雾一般,让她理不清头绪。
沈知礼见状,心头便有了猜测:“救你的人,是男子?”
李妍点点头:“但那个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同样受了刀伤,沈知礼中了毒,那她一定也逃不掉。唯一的可能便是在她昏迷期间,周瑾年偷偷将毒转移到自己身上。若是这样,那他为何还活得好好的?七日春是南戎奇毒,他又为何连这个都知道?他身上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谜团,李妍一时半会儿着实想不出答案。
沈知礼已经猜到了那人的身份,便问:“那人是……周瑾年?”
“嗯,跟了我一路。”李妍苦笑道,“不知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