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薛芳菲才把萧蘅推到内室,若不是道童眼看就要把客人引进来,萧蘅还不进去,跟她玩闹,故意逗她。
待薛芳菲把人藏好,转过身来,来者把她吓了一跳。
沈玉容!
为妻子祈福?
死去的妻子,也能收到他的祈福?
薛芳菲在心底哼了一声,对他的做法十分不屑。
人死了,他跑这里来深情什么?
不过,这也侧面印证了萧蘅的话,沈玉容的确对她起了疑心,也不知道这份疑心有没有在他去青呈山挖坟之后消解。
沈玉容此行也许是依然怀疑她就是薛芳菲,也许是因为在青呈山里看见尸体以后,过来平复他的心底情绪的。
不过薛芳菲的判断更倾向于前者,如果是平复情绪的,他大可以去找专门的法师,而不是她这个专门给小孩驱邪的。
沈玉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薛芳菲的头纱,薛芳菲心中燃起防备心,就在刚刚,她已经洗去了脸上的妆容,如果沈玉容这时候上来摘掉她的面纱,一准会瞧见她的真容,届时,她是薛芳菲的事便摆到了台面上。
否则怎么解释,她为什么要改头换面?
沈玉容站在原地,并没有上前的意思,“听闻法师是青呈山的女神仙,姜家二娘子这些年在青呈山贞女堂艰难生活都是得以女法师的庇佑,故,在下前来找法师帮忙祈福。敢问女神仙尊姓大名?”
“女神仙称不上。”
薛芳菲言语平淡,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紧张之感,事已至此,她看沈玉容那副神情也明白了沈玉容的心思,都是聪明人,在没有充分赢的把握前,是不会鱼死网破的。
沈玉容在姜相国府上收买侍女掀了她的头纱,是冲动之举,是为了确认是否为心中所想,如今去了一趟青呈山,只怕他也想明白了。
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就算掀了她的头纱,知道她就是薛芳菲又能如何?
等着她告发他?
沈玉容还没那么蠢。
配合沈玉容精湛的“戏曲”,也该到薛芳菲的表演时刻,“我姓萧,沈学士可称我为萧法师。”
沈玉容不依不饶,眼神始终放在薛芳菲身上,“敢问法师名讳?在下虔诚求法师赐福,希望萧法师也能坦诚。”
薛芳菲心底轻笑一声。
你也配?
名字脱口而出,“在下萧泥。”
“萧泥?”沈玉容皱了皱眉头,也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叫这个名字,“‘泥’为污浊之意,萧法师为何法号取为‘泥’?”
“世人皆浊我独清,世人皆清我独浊,本质上并无差别,只要心正,便为正道。是否污浊,且看本质,并非他人可评判。”薛芳菲字字周正,看着眼前污浊之人亦是面无表情,“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沈学士世间傲才,敢问沈学士,‘泥’有何不妥?零落成泥碾作尘,是否香如故?”
“受教了。”沈玉容做了个揖,“萧法师,在下请求法师为我亡妻祈福。”
薛芳菲差道童把笔墨纸砚取来,让沈玉容将他亡妻的生辰八字写于纸上,“施法之前,沈学士当知晓,此法不渡冤屈之人。”
沈玉容一脸死相,“冤屈之人当如何?”
“需超度!”
沈玉容苦笑,“萧法师开始吧。”
薛芳菲有模有样施法,咒语不断,凛风由内席卷而来,法堂内纶巾飞舞,如同一只只鬼魅般的手,在幽暗的房间内伸展、扭曲……四周的壁画似乎在风中微微颤抖,仿佛要从中走出什么可怕的阴影。
而法堂的地板上,更是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痕,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道童吓得躲到了门口。
早知道新来的女法师是有本事的,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释玄斋的女法师有如此大的本事,比道观里其他的法师还要厉害!
这是真把鬼魅给招来了!
薛芳菲站在凛风的中心,鬼魅的影子在她头纱上若隐若现。
隔着白色的纱巾,沈玉容感受到了她的冷漠。
随着咒语的最后一音落下,怪风骤然而止。但法堂内的诡异却并未因此缓和下来,反而变得更加压抑、阴暗。飞舞的纶巾缓缓落下,空气中却似乎还残留着呼啸声。木板上的裂痕也依旧清晰可见,提醒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道童吓得哭出声音,“有鬼啊!”
“有鬼!”
道童哭着喊着跑出了薛芳菲的法堂。
薛芳菲质问道:“沈学士,你似乎并没有说实话。”
沈玉容回过神来,视线从地上的裂痕收回,“敢问萧法师,这是怎么回事。”
“冤魂不散,不灭。沈学士,该由我问你才是,在施法之前我便问过你,不渡冤魂,你为何隐瞒?”
沈玉容比想象中的淡定许多,“许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