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昊强撑着一口气听月生呜咽着一字一句把四年前发生的一切细说完。

再走出浣洗局的时候，步子摇摇晃晃、身体跌跌撞撞……

“璟王殿下……”红玉看脸色阴郁铁青的褚昊走出来，看到他的表情和动作瞬间吓傻了。

褚昊完全听不到、看不到眼前人和眼前事儿，满脑子满心都是想着要去找月皎皎。

他要找她问清楚，怎么就不能等等他，为什么随便找了个野男人就答应她赎身跟着跑了？

“不可能……”

“怎么可能？”

褚昊自言自语的一步一顿的往前走，越走身体越重。

红玉跟上几步，眼见着摇晃即将要倾倒的褚昊，怯怯的伸手想要搀扶，“殿下……”

褚昊却像疯魔一般一把推开追过来想要支撑她的红玉，“滚——老子不信！”

嘴上说不信，可心里明白，月皎皎就是一个这样现实的女人，她在那陆家外宅憋了十年，别说是个男奴……就算是个半老头子，她也会借着杆子爬出来……

“我要去找她，我要亲自问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等等我……”明明身体已经不支，却还非要硬撑着往前走，眼见着身体越来越晃……

“噗——”憋在胸腔一口鲜血陡然从口中喷出，他捂着胸口痛不欲生，凤眼里充斥着血色的猩红，“月皎皎，你怎么敢？”

“砰！”红玉眼睁睁看着他，修长的身体重重摔倒在地。

“殿下！”红玉红着眼眶，攀爬过来哭着喊人，“来人……快来人啊！璟王殿下晕倒了！”

刚下早朝的庆皇，听说褚昊从浣洗局晕倒吐血的消息，顾不得换装，带着太医马不停蹄的往西三所方向赶来。

梅妃、二皇子等得了消息，带了人早早就守在了褚昊床前。

“怎么回事？”皇上人未到，浑厚的声音已经从院子外面传入进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抬手，连多余的话都不想多说，径直越过梅妃和二皇子走到沉睡的褚昊床前坐下，看着脸色泛白、下巴一层浅浅胡茬的臭小子，嗔怪的语气说着，“臭小子，四年来热血奋战、几经生死，护龙卫一次次传来消息，说敌人围剿你杀出来，死人堆里你能爬出来，数箭穿胸你都能咬牙挺过来……这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还吐血了？”

发间花白的庆皇看着躺着的褚昊，难掩一脸慈父的心疼。

“太医，还愣在那儿干什么？”庆皇自觉的抓起褚昊一只手臂撸开手腕，“快，给昊儿好好看看……”

庆皇对褚昊的关心和恩宠，一前一后站着的梅妃和二皇子褚城看的清清楚楚。

只不过梅妃是欣慰，褚城的眼神里却是难掩的……泛酸。

同样是儿子啊！

这边境到京都城这一路赶来，褚昊或许是真的累了。

太医说他是急火攻心，身上还有旧伤没有恢复，再加上近日奔波劳累造成的身体亏损，只要多加修养几日便无碍了。

庆皇不放心，特意留了自己身边的大总管刘公公，守在褚昊身边看照顾。

子夜。

褚昊干涩的嗓子里被一阵儿猛咳振醒。

“殿下，您可算醒了？”刘公公慌忙摆手命人送来汤药，“这是太医署专门为殿下调制的滋补汤药，殿下先把药吃了，老奴去备膳食送来！”

人醒了，他也算松口气，给皇上传个口信了。

醒来的褚昊，捂着胸口缓缓坐起来，像只幽魂……

眼神空洞苍白的看着幼时就很照顾他的刘大公公。

刘公公看着眼前像得了失心症的褚昊，脑海里一下子就跳窜出十四年前梅贵妃死后，庆皇那时候的神情和反应，和眼前这孩子的反应和表现，还真是如出一辙……

褚昊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来。

似没看见刘公公手里的汤药，也没有听见刘公公说了什么。

径直走向衣架，随手拿了件黑色长衫披上。

“殿下，您要去哪儿？”刘公公端着药膳追过去，可人还没跟上，人已经转眼的功夫消失在一眼的夜色里。

“殿下……”

褚昊从宫里跑出来，此时此刻，得知褚昊晕阙吐血的陈同飞早缩在宫门外的马车上等了他一天半夜……

“褚昊——”一嗓子喊出去又后悔了，因为晋国公提醒了他多次，来到京都城不比军营，务必要叫褚昊为璟王，不能直呼姓名，可是他总记不住。

哎，慢慢来吧。

褚昊瞥了眼马车上睡得昏沉沉的陈同飞，忽然想起进宫前让他帮忙打探月皎皎消息的事情，语气懒懒的冲他喊，“你来做什么？”

陈同飞裹着外裳从马车上走下来，“我让人找了一天一夜的月皎皎，整个京都城也没有人听说过这个名字，我想了想……你画一张她的画像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