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落安。
他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可小龙崽子消停下去的瞬间,他脸色也瞬间苍白了些。
压下喉头翻涌的血气,落安面不改色,心底却想等养好了还寻上天道再打一架。
“小龙崽。”声音很低,近乎是在傅锦梨耳边说的。
傅锦梨眨眨眼,黑漆漆一片,她没动,继续等着。
落安声音含笑,温柔至极,哄着,“小脑袋瓜醒醒神,记住夫子说的话。”
“一定,一定要记住。”
“天道掌大道,大道管苍生,看似强盛,实则是受制于苍生。”
天道是一方小主宰,但运行所需都来自于苍生万民。
看似人世苍生是三道最弱,可谁知道,却是人间霸道最为强横。
天道要活,须求天下。
直掌天下,是为人皇。
所以,天道要活,须求人皇。
而人皇为大气运者,天道龙脉皆插手不得,换言之,若傅应绝要夺得人皇之位,落安插手不得。
同理,若当真夺得人皇之位,落安就算身有乾坤,也奈何不得他。
天道亦然。
因为规则不允。
落安的声音在傅锦梨听来忽而悠远,似叮咛似叹息——
“再快些吧,小龙崽叫爹爹再快些吧,前路坦途,兼而往之。”
傅应绝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触碰到了正道。
所以,风雨如晦,大道如砥。
人间半神,龙脉之主,夹在中间不尴不尬,上可牵制天道,下可直达苍生。
可是牵制始终只是牵制。
落安的眼神暗沉沉地,抱着的小龙崽乖得出奇。
不满足于牵制——
他要天道覆灭,他要俗世万物挡不得傅锦梨前路。
“记住夫子说的话。”他哄小孩儿的话总是说得轻缓,结束后又重复了一遍。
傅锦梨两手紧紧抓住覆在她眼前的手掌。
落安所言难记难解,可每日昏头昏脑的小丫头只觉得再没有比如今更清明过。
一字一句像是被刻在了脑海里,记得清楚。
“爹爹爹爹为了小梨子吗?”她傻傻地问。
爹爹所求危险盛大,不叫她知道,不叫她忧虑,可迷迷糊糊知晓,一切都是为了傅锦梨。
落安将手撤开,迎着小孩儿迟疑的目光。
将小胖手拢在手心,小心极了。
目光清凌,笑意依旧,歪头道,“这要去问爹爹了。”
他也不能直接插手,更是不能跟傅应绝直截了当摊牌。
那就只能钻个空子。
不能告诉傅应绝,那就叫傅锦梨传达。
落安理直气壮想着,哪儿又泄露什么天机了,哪儿又干预什么世间了,傅锦梨是他龙脉少君,不过是当爹的多叮嘱两句罢了。
至于傅应绝那头,傅锦梨又是大启帝姬,不过是当女儿的信口胡诌几句,算不得什么泄露的。
规则之下,漏洞就是拿来叫人钻的。
就算天道那狗东西晓得了,也只能无能狂怒,更别说现在都叫他揍得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睡着恢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