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此是来多谢大启陛下救命之恩。”
“哦?”傅应绝不意外,正要开口,腰间却被什么东西戳了戳,垂眸看去,正对上小孩儿圆滚滚的的一双小猫眼。
奶团子见他看来,鼓着腮帮子,小胖手指了指地上,意思很明显。
傅应绝无奈,也只得将人放了下去,分了神继续回他,“这倒不必,只是——”
他说着顿了顿,将小孩儿衣服拍拍平整,又懒散地双腿交叠,姿态随意。
“——瞧你眼熟,不知是哪家的小主子。”
能叫他有印象的,不会是一般人,更别说这孩子不卑不亢,言谈得当。
问得极礼貌,苏展都忍不住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要知道,傅应绝处事都带着些不讲道理的匪气,这样温和有礼,少见。
不过眼一转,又落在那晃着脑袋悄悄凑近低眉站在正中的男孩的的奶团子,他又恍然大悟。
想来是,小主子调教得好。
会调教人的小主子,一落地就颠颠地去寻人。
温向烛低着头,听见他问话,手紧了紧,正不知如何开口之际,一双银红的小靴子就站定在了他眼前。
再往上,是镶着白边的褶裙,他愣怔了片刻,呼吸一窒。
那本该坐在帝王怀里的小丫头,不知何时到了近前,正拧着脑袋正直直地望着他。
小孩儿嘴巴红润润地,一把拽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温吞地扭头去朝帝王笑开来。
“爹爹!抓住,小梨子抓住!”
抓住洗衣服的小哥哥啦!
她手小,抓不全,温向烛却忘了挣脱,面色有些震惊。
她叫爹爹
天家讲规矩,帝王多猜忌,子女该是要称“父皇”才算是合适,时时刻刻提醒着尊卑,叫孩子牢记自己还有一层“臣子”的身份,不得自大犯上。
他当时昏昏沉沉听见她也是叫的爹爹,却只以为是隐瞒身份之举,没想到,她当着帝王的面,也是这样称呼。
爹爹,一个极其亲昵,极其温情的称呼,落在天家,严重些能要了性命。
而帝王非但不怪罪,还宠溺又纵容地应声,笑着夸赞。
“嗯,厉害。”
温如烛愣愣地抬起头来,看清眼前的场景,却猛地僵住,就连小孩儿放在他手上软乎乎的爪子,都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只因那温和夸赞小女儿的男人,看他的眼神,没有话里的半点和善,警告又邪肆,震慑之下,叫他手脚发麻,知觉顿减。
他慌忙地低头,手心已经出了汗。
这才惊觉自己方才还思忖大启天子和善,简直是虚言,这哪里又和善了。
同传言中一般无二!
想来不过是因为孩子在身旁才极力收敛,现在只因为孩子到了他身侧,就毫不掩饰地暴露出周身气势。
警告他识相,别做些失手伤人的蠢事,也别闹些不懂眼色的笑话。
竟是,放在眼前都护得这般紧。
“我”
傅锦梨的目光依旧单纯,黑白分明,笑吟吟地仰着头看他,温如烛喉间梗住,却听小孩儿道,“是,是你弄脏,要洗掉呀,衣服洗掉,听话才是,乖乖崽崽!”
爹爹教的,要听话才是乖崽崽,这个小哥哥也要听话才对。
“洗,洗衣服?”
温如烛叫她话里的内容惊得舌头打结,“本——,我,我不能与你洗衣裳,我得回家去。”
男孩儿有些歉意,“对不住了,我回去赔你一身新衣服可好?”
回家去?
傅锦梨眨了眨眼,迅速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赶紧摇摇脑袋。
“不,不新衣服,不赔,赔钱钱哇!”
小孩儿有些急,像是怕他反悔,“衣服,爹爹洗!赔小梨子,钱钱哇!”
衣服叫爹爹洗,这个小哥哥赔钱给小梨子就好了!
天上送钱了!
小孩儿包子脸都要笑烂了,抓得更紧,衣服都叫她攥出了褶子。
傅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