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你不必跟去,替我备几套女童的衣衫,约莫”
傅应绝回想了片刻,抬手比了个高度,觉得不对又往下压了压,“这么高。”
苏展有些讶然,单几件衣衫要他这个帝王亲侍去,心下存疑但不敢多问,“是。”
帝王心思哪是他们阉人能猜透的。
“今日寝殿闭锁,所有人不得入内。”
“是。”
自觉安排得差不多了,傅应绝还是觉得不踏实,临走时遥遥往榻上望了一眼,最后是苏展开口催促才抬脚离开。
他一走,殿门也随声落锁。
小小的人窝在榻上,白胖的小腿搭在锦被上,双手捂着嘴巴,玛瑙石一样的眼珠子机灵地转动着。
坏爹爹说了,不许说话,会被抓走的。
直到外间安静下来,小人也保持着这个姿势。
可好动本就是小孩的天性,能坚持这么会儿已经是极限。
奶团子捂着嘴巴的手越来越松,越来越松。最后直接干脆扯上了一旁的纱幔。
傅锦梨刨出个小洞,将脑袋探了出去,
“爹爹~”小猫一样奶声奶气地回荡。
没有回应,又提高了声音,“爹爹——!”
语调拖得长长的,但仍旧无人应答。
小人心中咯噔一下,爹不见了!
上一秒还在榻上的人下一秒就顺着边缘滑到了地上。
殿内四处铺着毯子,什么都没穿的脚丫子甫一陷入软绵的地面,泛着粉意的脚趾头忍不住翘了翘。
小团子张望着四处打量,殿里很大,也不知道去哪里找爹。
哒哒哒跑过去将脑袋钻在了桌底下,“爹爹!”
一会儿又怼在镂空飘着云雾的麒麟首香炉上,“爹!爹!”
扯开纱帘,“爹!”
翻开地毯,“爹——”
不绝于耳的唤爹声起起伏伏,矮团子迈着小短腿忙碌地奔来奔去,
哒哒哒,哒哒哒。
跑着跑着竟觉出趣来,也不翻东西了,只这头跑到那头,门边冲到塌旁。
一声声的爹也变成了清脆的笑声。
一时之间,殿内都是孩童纯稚的咯咯声。
裹着的龙袍也叫她跑散了,衣袖仍旧系在腰间,上半身露头的洞扯得大大的,一只胳膊从里头钻了出来,再配上这乱糟糟的头发,活像个小二流子。
下边也好不到哪儿去,长长的摆子拖在身后,好好的龙袍叫她穿出了破抹布的架势。
迈开步子,两只脚就被缠住,扑通一下往前扑去。
摔在地上的人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呆在那里,眼睛一眨一眨。
纵使脑子没反应过来,眼睛却下意识地泛起了泪花花,趴在地上的一团嘴巴慢慢张大,看来下一秒就要哭嚎出声。
谁知道她却是握着小拳头咔一下捶在地毯上,
声音委屈又气愤,“坏!打泥,打泥!”
小手都捶红了,犹觉得不解气,费劲地爬起来,抬脚又啪啪啪踩了好几下,
“期护泥!期夫你!哼!”
出了气的奶团子大大地哼了一声,小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
————
底下的大臣已经敏锐地发现上首的帝王从坐下那一刻起,到现在换了不下十个姿势。
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仍旧盯得他们头皮发麻。
傅应绝确实有些烦,搁谁家里关着那么个小孩能放心的,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样了。
待下了早朝,傅应绝脚下生风,身后一群宫人险些跟不上。
到了寝殿,傅应绝屏退众人,刚踏入内室就能听见独属于孩童小小的呼噜声从床榻上传来。
莫不是睡了一上午?
掀开纱幔,榻上小小的一团就露了出来。
那睡姿可以称得上豪迈,一只脚抬起来竖在里侧的墙上,小身子扭得像是团麻花。
衣服乱糟糟,同样蓬乱的头发下一张小脸睡得红润润,还砸吧了两下嘴。
活像个小猪仔。
傅应绝眼尖地发现了被攥在小胖手里泛着金光的龙,那龙不过巴掌大,但对她来说一只手只能勉强握住。
这是矮塌上那纯金镶玉的摆件,也不知如何被她找着带到了床上。
傅应绝挑眉,果然没老实。
“傅锦梨,起床了,龙崽子。”
小人在睡梦中隐约听见有人喊,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眼神一聚焦就瞧见自己丢了一早上的爹大脸就在眼前。
这没见着人还好,一见到一早上的委屈就绷不住了。
嘴巴一瘪张开双手就要抱。
傅应绝顺势将人抱到怀里,小小一团挂在他身上像个小包袱。
傅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