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得了确切的消息,但是事情没落到实处,周嬷嬷仍旧忐忑得整夜唉声叹气,害得同屋的夏荷也没睡好,次日两个人天还没亮便起来打点徐琳回门的一应事宜。
初秋的早晨雾浓风凉,武威侯府门前,下人早早就忙碌起来,浸骨的寒意使得搬运货物的小厮不住地跳脚,赶车的马夫昏昏欲睡地给马儿套上缰绳,抚摸他的老伙计,嘱咐它今天乖乖听话,别出幺蛾子惊扰了贵人,护卫们列队整齐,一脸肃容,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周嬷嬷前前后后忙活,指挥小厮把徐琳要带的东西搬上后面一辆马车,又钻进徐琳要坐的马车里细细检查,无一处不精细,确保不出任何差错。
辰时,徐琳与长辈请安过后,在丫环婆子的陪同下从侯府出来。
赵珺已经先她一步骑着高头大马等在门口,徐琳冲他微微一福,登上归宁的马车。
“驾!”赵珺一拉缰绳,队伍出发了。
大庆王朝北达甘州、蒙州,东临渤海,南至惠州,西部被高耸入云的祁山包围,祁山以外据说是广袤无垠的沙漠,北部与炎国接壤,惠州以南毗邻夜郎国,疆域辽阔,物产丰饶。
前朝皇帝横征暴敛,骄奢淫逸,百姓民不聊生,饿殍满地,各地豪强纷纷起义,战火四起。太祖皇帝出身贫苦农家,因战乱家破人亡,为谋生路不得不投军从武,凭借过人的天赋和勇毅,逐渐站稳脚跟,扩大势力,最终成就霸业。
太祖皇帝夺得天下后,曾定都长安,随后迁都燕京。
燕京分为内外城,贵族官员居住在内城,平民百姓居住在外城,内城又有东富西贵的规矩,贵族王侯多居于城西,一般官员或者是富贵人家居住于城东。
徐达虽为首富,宅邸却置办在外城,徐琳归宁,马车要经由元武大街,出崇武门,往城南二里,才能抵达位于太湖边上的徐府。
燕京内城冷清寂静,出了崇武门便逐渐繁华热闹起来,商贩吆喝声,来往车马声,人群的欢声笑语,一齐随着凉爽的秋风涌进马车里,春雨几个丫环脸上都露出点轻松惬意来。
徐琳也不禁放松了警惕,悄悄掀起马车帘的一角,窥探对她而言十分陌生的大庆王朝的市井生活。
“哐哐哐!咚咚咚!”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徐琳顿时精神起来,又听那声音大吼,“瞧一瞧看一看啊,走过路过都捧个场啊,独门绝活!”
“好!”紧接着又一阵欢呼声响起来。
透过马车窗帘的缝隙,徐琳看到一个穿练功服,头上扎着头巾的男人将一个火把塞进嘴巴里,不由得睁大眼睛,又看他将火把原样从嘴里拿出来,整个人却还毫发无伤,顿时惊奇不已,杂耍,这是古代的杂耍,没想到大庆朝也有。
她略略兴奋了些,没意识到自己掀开的窗缝有点大了,直到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
顿时如同小学生作弊被抓一样,尴尬地往后一侧身,躲在了窗帘后面,脸颊不禁微微发烫。
“世子爷!”赵典将一封密信交到赵珺手里,见他愣了愣神才接过,不禁纳闷,爷刚才是怎么了。
赵珺在马上看完信,揣进怀里,没多说什么,冷着一张脸骑着马儿快走几步,到队伍前头去了。
徐琳不敢再乱看,安安分分地坐在车里。
马车行得又快又稳,秋日渐高,朝霞染红了半边天,一个时辰以后,抵达了徐府门前。
徐达与徐夫人已经等在府门,一来是出于爱女心切,二来圣旨赐婚是天大的荣耀,不得不重视,否则万一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扣个藐视君恩的罪名便会惹来麻烦,三来女婿身份贵重,徐达不敢有丝毫怠慢。
徐琳下了马车,徐夫人便一把扑上来将她抱住,泣不成声。
被突然抱住,徐琳第一反应是不知所措,随后便是感动,刚穿越过来那日,她是亲眼见到徐夫人为了她的婚事撞柱的,可见其爱女之深,原主已逝,日后这份爱便由她承受了,她应当感恩。
“唉,夫人你这是……”徐达着急,本是大喜的日子,这成何体统。
“娘。”徐琳轻唤了一声。
徐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情绪,却仍旧紧紧抓着女儿的手不放。
“爹。”徐琳又转向在一旁站着的徐达。
徐达点了点头,没能说出话,眼眶却微微红了。
“小婿见过岳父、岳母。”待赵珺躬身行礼,一家三口才从抱头痛哭中回过神。
徐达连忙扶他起身,“世子多礼了。”
说着小心翼翼地瞧他的脸色,见他并无不悦,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得多了几分欣慰,笑呵呵地邀请他,“世子请。”
“岳父请。”赵珺给足了徐达面子,并没有摆谱,姿态摆得很低。
徐达对他的满意又多了几分,没有推辞,当先一步领着他进了府门,徐琳挽着徐夫人跟在后头。
徐家祖籍徽州,徐达祖上也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