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原惊讶地握住他的手:“你没醒吧?”
盛因明摇头:“不知道。”
好乖。
简直像……喝醉酒那晚上,那么乖。宿原靠得离他更近点,鼻尖挨着鼻尖了,目不转睛看着他的眼睛:“盛因明,认识我吗?”
“宿原。”
“现在清醒吗?”
盛因明说不清,反正头很晕,稀里糊涂的,于是摇头,重复了一遍:“不知道。”顿了一下,又扭了扭被握在宿原手里的手,声音还是软软的:“我手疼。”企图从宿原手里把手抽出来。
宿原捏住他手指,低头道:“哪里疼?”
“手腕。腱鞘炎。”盛因明这时候有问必答,吸了下鼻子。
宿原声音柔和下去:“那我给你捏一下。”盛因明的手掌在他手心展开,纤长的手指,掌纹清晰。从手腕到手肘贴着肌内效胶布,手腕那一块还缠了一圈白色护腕。宿原把护腕解掉,看见的是手腕上深浅不一的伤痕。
他眼神瞬间一凝。
手腕伤疤上有一个小小的纹身,黑色的,一把狙|击枪。
盛因明身上秘密很多,宿原都想知道。他若无其事地深浅捏着他的手腕,问:“这样好不好?”
盛因明脑袋一歪,仿佛有些迟钝:“好。”
宿原耐心问:“你现在认识我吗?”
“宿原。”
“再叫一声?”
“宿原。”盛因明这种时候太乖了,乖得让宿原心头有些火热,又想起那夜神态。
那一晚也是有问必答,有求必应,让他忍一下,他就闭着眼睛,颤抖说“好”,声音还带点忍痛的哭腔。
宿原问:“你还记得世界赛决赛后你跟我做了什么事吗?”
盛因明歪头看他,忽然垂下眼睫笑了。
“记得吗?盛因明。是你主动来招惹我的。”
“不记得了宿原。”盛因明轻快摇头,“我不知道。不记得了。”
宿原心里叹气:“那你真是够没良心的。”
“我没有。我来找你了。”盛因明连忙弥补,歪头含笑看他。
“什么叫来找我了?”宿原掐住他的脸颊,问,“你真的是为我来TS的?”
盛因明垂下头,不肯再说话了。宿原于是抬起他的下巴,脸凑过去,盯着他眼睛问:“告诉我,是不是?”
盛因明咬了下嘴唇:“不是。”
宿原更靠过去一点,咬住他的嘴唇,含糊道:“骗子。”浅浅亲了两下,稍微分开点,他低声说:“张嘴。”
盛因明顺从地微微启唇,牙齿里可以看见鲜红的舌尖。宿原用手按着他后脑勺,额头碰额头地对视一眼,很快亲了上去,中间柔声说:“闭眼睛,盛因明。”
时间有点长,盛因明本来就头晕,这下还缺氧,整个人都软了,分开后额头靠在宿原肩膀上,茫然地喘息,两只眼睛没什么焦距。宿原牵着他的手拉他从椅子上起来:“去宿舍睡了。”
盛因明挠了下外套的带子,很温驯地跟着站了起来,一路被牵到楼上。宿原十分自然地打开了自己的房门,跟盛因明说:“进去。”
盛因明没完全失去理智,分辨出哪里不对,后退一步:“不是这里。”
宿原温声说:“怎么不是,坐下。”
他一用祈使句,盛因明就自觉地听从了,走过去乖乖在床边坐下,两只手还非常规矩地放在膝盖上,像小学生。
宿原翻柜子找出体温计,擦干净递给盛因明:“含着,我没叫不准取掉。”
盛因明顺从地把体温计含进口腔,像舔棒棒糖一样舔了下。宿原又开始翻箱倒柜找感冒药,找出一点小儿柴胡退热颗粒,看了下说明书泡了两袋,用勺子轻轻搅动,撞到杯壁,清脆响声。
盛因明坐在床沿,坐着坐着就闭上了眼睛。宿原端着泡好的药走过去,蹲在他脚边,喊他:“盛因明。”
盛因明眼睫眨了眨,但他故意不睁眼。
宿原被他幼稚笑了,抽出他唇齿间咬着的体温计看了一眼,发烧了,低烧,38度。他小声喊,“因因。”
盛因明眼皮动了,微微睁开眼睛,恍惚问:“你喊我什么?”
“把药喝了。”
宿原把杯子塞进他手里,盛因明却固执问,“喊我什么?”
“因因宝贝。”宿原摸了摸他脸颊,“怎么?”
“别这么喊我。”盛因明情绪变得很低,盯着杯子里浅褐色的药水,吸了下鼻子,“不要,宿原。我不喜欢。”
“为什么?”
“我不喜欢。”盛因明重复,“很讨厌。”他一口把药给喝了,擦了下嘴唇边的药汁,把杯子塞回给宿原。宿原认命地站起来去洗杯子,盛因明则仰躺回床上,用手臂遮住眼睛,陷入了一种晕眩恍惚的失落中。
因因,小时候妈妈这么喊他,后来妈妈不要他了,走了。
他躲在门板背后,听见父母吵架的声音。
碗被摔碎,爸爸说:“你就是自私,不想要他,你不要你为什么要生?哪有妈妈是你这么当的!”
妈妈崩溃地说:“你不也不想要吗?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你以为你很负责任吗?你也配做人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