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侍郎徐孝德近来很忙碌,他一边要管着凌烟阁的建设,还要管着京兆府崇文馆的建设,以及皇宫零星几处宫殿的修缮。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书,这是骊山送来的奏报,说的是骊山行宫的几处宫殿也年久失修了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知道了这个消息又会作何感想。
皇城内,此刻是最忙碌的时候,今年对朝中各部来说注定是忙得脚不沾地的一年。
李百药站在鸿胪寺外,正在与吐蕃使团送别。
桑布扎问道:“外臣还是不能见到太子殿下吗?”
李百药笑道:“太子殿下近来很忙碌,再者说尔等身为使者,太子殿下就算是不见你们也是情理之中。”桑布扎失望道:“大相一直以为太子殿下是一个谦虚有礼的人。”
“呵呵呵,那是你们吐蕃人误会了,太子殿下只对品行高洁的人谦逊有礼。”桑布扎板着脸,喝问道:“外臣再问一次,大唐还是不愿意给吐蕃互市文书是吗?”
“不给,再多的银钱都不给,这件事也不是下官说了算的,而是中书省商讨之后一致定下的。”
桑布扎望向四周的大唐官吏,大声道:“大唐发生的一切,外臣会如实禀报大相!”
李百药作揖道:“使者慢走。”
桑布扎转身迈着脚步离开了。
办完这里的事,李百药小声对一旁的官吏叮嘱了几句,而后快步走向中书省。
中书省外的阳光下,当今太子正在与李卫公下棋。
李靖自从熟悉了下象棋的规则之后,便对棋盘上的厮杀很痴迷,眼前的棋局上,双方厮杀得依旧惨烈。
“老夫喜运筹帷幄,太子殿下善于在厮杀之中交换棋子,一点点积累优势。”
李承乾看着棋盘回道:“大将军所言极是。”
太子的棋路没有太多的章法,双方不停地吃掉对方的棋子,李承乾吃了对方一只马。
李卫公又杀了太子的一个车。
“太子殿下,这个炮究竟是何物?为何一定要隔一个棋子,才攻杀。”
“大将军呀,炮很厉害的。”
李卫公面带凝重之色。
一个人影挡住了原本站在棋盘上的阳光,李承乾神色便阴沉了下来。
李百药连忙往一旁挪了两步,如此阳光又照在了棋盘上。
李承乾的神色这才好了很多,问道:“什么事?”
“殿下,吐蕃使团已离开了。”
“嗯,孤知道了。”
“正如太子殿下所言,关中入春之后他们就要离开,此刻已出城了,只是互市的事臣等按照吩咐没有答应。”
“辛苦你了。”
李百药的脸上有了笑容,低声道:“桑布扎是吐蕃的大臣为何不将他留下来,听说此人还记录许多有关朝中的章程,甚至是关中的治理方略。”
李靖手里把玩着刚刚杀下来的棋子,目光也看向太子。
李承乾缓缓道:“桑布扎不重要,他是吐蕃的文臣,就算是杀了他一样不能影响禄东赞的狼子野心,只能引起更多吐蕃人对大唐的仇恨,因此杀了他只能令人一时痛快,可从利弊来看,对大唐没有任何的好处。”
“孤不是惧怕吐蕃人,而是没必要杀一个人来引起吐蕃人对孤的敌视,吐蕃的牧民都是无辜的。”李承乾忽然一笑,道:“况且关中的治理之策不见得适用吐蕃。”
“如果禄东赞真的愚蠢到借用了关中的治理之策,那么孤会在渭水河边等待,只需要静心等待他的尸体就会顺着渭水河飘到孤的面前。”
“就如孔子说过的,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孤会在渭水河边,安静地等着禄东赞自取灭亡后,他的尸体从河中浮起来。”
李靖听完这些话,许久没有挪动自己的棋子,眼神带着疑惑,这个年轻的太子看起来是个很复杂的人。
不杀桑布扎,是太子不被一时的恩怨左右。
而现在放心让桑布扎离开,太子殿下也十分从容。
个人一时的意气不重要,重要的是杀不杀这个人于社稷来说到底有何好处。
如果只有弊端,那就不用杀了。
况且,从名声与言论上来看,太子殿下看得很清楚,大唐如果杀了这个吐蕃的大臣,只会让大唐的名声陷入被动中。
现在吐蕃大臣与唐人的官吏打了一架,唐人还能放任其离开,反而不计较,恰恰体现了唐人的豁达。
国与国之间的来往不是个人恩怨,放在外人的眼中,更体现了禄东赞寻个生病的借口不来大唐,敷衍大唐的太子的邀约。
更显得禄东赞是个言而无信,鼠首两端的小人。
太子尽管行事严苛,可在恩怨与社稷之间的取舍,这等明智的抉择已隐约像一个君了。
一时稍稍走神,李靖再看棋盘上的形势,刚刚的思路断了,这一刻又犹豫了,下一步要怎么走。
缓缓推动自己的卒子。
却见太子的马立刻杀了过来。
李靖见状倒吸一口凉气,忽见棋盘上的形势大变,黑方已经杀到了将前,懊恼叹道:“老夫又输了。”
言罢,将手中的将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