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挺好的。”
李泰抬首说出这话时神色多有气馁与无奈。
“孤给你的批注都看过了?”
“看过了。”李泰叹道:“多谢皇兄指点。”
手搭在这个胖弟弟的肩膀上,李承乾低声道:“孤还以为伱会生气。”
李泰闻言,神色多有不解道:“难道就因这些批注,皇兄就觉得弟弟会生气?”
“青雀若不生气,孤就放心了。”
“还是多谢皇兄指点。”
李承乾点头道:“弟弟妹妹都在父皇的别苑,她们都快把葡萄当饭吃了,也不管会不会吃多了拉肚子。”
言罢,领着两个弟弟走入兴庆殿内。
还有一些人没到,殿内就很热闹了。
大家各自都有聊天的对象,或者一个人独坐吃着葡萄,喝一口酒水好不自在。
这个闷热的夏天,有了葡萄之后好像也没有这么酷热了。有太监葡萄从冰水里捞出来,冒着丝丝寒气的葡萄在这个夏天起来更爽口。当殿外完全入夜之后,兴庆殿内的宾客也都到了。
李承乾坐在房相身侧,道:“老师觉得这葡萄味道如何?”
房玄龄抚须道:“比西域进贡的葡萄更好。”
“等以后关中的葡萄更多了,我们关中就可以酿造自己的葡萄酿。”
“太子殿下有这等理想,臣为大唐贺。”
众人落座小半个时辰,李世民走入了殿内,这位皇帝举杯道:“朕与诸位共饮。”
殿内文武举杯道:“大唐万胜!”
东宫太子平时不喝酒,现在也只是以茶代酒,倒是李泰与李恪并不顾及,痛快地喝下一口酒,还熟练地抿了抿嘴。
长孙无忌端坐着,低声询问道:“这种时候,殿下可以饮酒。”
“孤回东宫之后,还要给弟弟妹妹们批改作业,就不饮酒了。”
听闻批改二字,李泰很明显地眉头一皱,再看殿内欢声笑语,还有皇兄和善的笑容,不知道为何,他此刻感觉竟有些坐立难安。
殿内酒水正酣的时候,李承乾默不作声地走到殿外,抬头看了眼星空,与高悬的明月,走向东宫。
黑夜中有个灯笼就停在不远处。
走近一看,是宁儿等在这里。
李承乾道:“你可以在殿外等着孤的。”
宁儿低声道:“奴婢不敢打扰殿下的雅兴。”
“那是父皇的雅兴,不是孤的雅兴。”
“泾阳种出了葡萄,奴婢恭贺殿下。”
李承乾揣着手一路走着,笑道:“别恭贺了,说是要将太液池赏赐给孤,父皇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宁儿道:“陛下或许还在考虑。”
“无妨,就算是父皇不赏赐,等孤将来即位了,还不是孤说了算。”
“殿下所言极是。”
宁儿提着灯笼走在太子殿下身侧。
长安城内,泾阳种出葡萄的消息,在这个夏夜中,人们口耳相传。
酒肆二楼的一处雅间内,许敬宗喝得酩酊大醉,他揽着郭骆驼的肩膀道:“恭贺郭兄,以后是司农司卿。”
郭骆驼低声道:“下官长得不好看,当不得大官的。”
上官仪笑道:“有郭兄才有泾阳的成就,这无关外貌,谁敢议论某与老许定要与他拼了命。”
郭骆驼笑着道:“不敢当,不敢当。”
敲门声打断了三人的议论,杜荷推门而入,他让身边仆从提着三个袋子,袋子放下的时候传来银饼特有的碰撞声。
杜荷道:“三位,每人六百贯钱,殿下特别吩咐要给银饼。”
郭骆驼将一袋银饼推上前,连忙道:“下官不敢收。”
杜荷命人关好门,坐下来道:“这是太子殿下的吩咐,不过是银钱而已,我杜荷有的是钱。”
三人相顾无言,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吩咐,只好默默收下银钱。
杜荷道:“老许,听说你现在是京兆府少尹了。”
许敬宗连忙道:“在下依旧管着泾阳县,虽升迁了,可还是泾阳县丞。”
上官仪点头道:“吏部的文书已送到了,下官任职弘文馆主事,一样身兼泾阳县主簿,这泾阳是我等的心血,两年以来不敢怠慢,就算是舍去了这一身官职,也愿意留在泾阳做个主簿。”
杜荷端坐在一旁,给他自己倒上一碗酒水,低声道:“在下敬郭兄。”
郭骆驼连忙捧起自己的酒碗,低着头道:“下官不敢当。”
杜荷又道:“这是代太子殿下,敬郭兄。”
郭骆驼将自己的姿势放得更低了。
杜荷一口将碗中的酒水饮下,言道:“老许,你以后在京兆府任职,还要兼顾着泾阳,朝中又传来了消息,往后太子殿下要执掌关中农事,老许与郭兄还望多多帮衬。”
郭骆驼放低姿态朝着太极殿方向行礼,道:“臣应该的。”
“其实不只是葡萄,还有麦子,粱米。”杜荷缓缓道:“当初有传言,太子殿下的理想便是要在沙漠中种出稻米,这是何等的志向。”
郭骆驼低声道:“粱米可以做醋,葡萄可以酿酒,沙漠中未必不能种出粮食,不过下官也从未尝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