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猎场,一队兵马从猎场中出来,李世民穿着圆领衣袍,走在前头。
尉迟恭与马周在陛下的两侧,这些天打猎收获颇丰。
尉迟将军是护卫整个骊山的统兵大将军,如今的御史马周是陛下最器重的年轻文臣之一。
从骊山的山麓的西面看去,远望渭南以西的一片平川,远处还有一群人在田地里走动,这些人多数穿着官袍。
李世民皱眉再一看,还有三五个村民走在官吏的前头,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马周回道:“陛下,据臣所知,近来太子监理朝政主张提高地方官吏的治理能力。”
“地方官吏?”
“陛下,先前江夏郡王任职京兆府尹便遇到了棘手的麻烦,官吏之间主次不分,或有上不知道如何投递文书,下不知如何治理乡民。”
“唉……”马周忧愁道:“正如太子所言,关中各县,多数都是只听长安号令,却少有向上联系,这便是太子殿下所主张的与一线基层县官保持来往,朝中派出富余人手,前往各县指导工作。”
李世民看着远处,听着讲述沉默不语。
“这还是昨日送来的消息。”马周一手拉着马儿缰绳,举目远望,“虽是太子一两句话,房相与赵国公极为重视,现在便有这副局面,关中治理不能只听朝中号令,治理需要因地制宜。”
话语顿了顿,马周拿出一份书信,看了一眼书信中的内容,又道:“这便是殿下所主张的,所谓具体问题,具体解决。”
言罢,他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一旁的陛下。
李世民拿过信纸仔细看着,其中描述的内容倒是与马周所言一致。
“敬德!”
“末将在!”尉迟恭朗声道。
“太子这些天很勤勉吗?”
听陛下发问,尉迟恭回道:“倒也不是勤勉,宫里送出来的消息,殿下前两天还巡视城防,近来时常寻武德殿的太上皇练弓。”
李世民又将手中的书信递还马周,回头看了看跟在策马在后方的魏征,笑道:“郑公觉得太子之策如何?”
魏征沉声道:“陛下,据老臣所知,东宫储君监理朝政是分内之事,这些举措实施之人是房相与赵国公,朝野上下皆听这两位安排,以玄龄一直以来的行事习惯,若太子所言不对自然不会轻易实施。”
李世民点头道:“朕自然是相信玄龄的能力。”
魏征言道:“少做则会遗漏,多做倒不会错,且看成效如何。”
这位东宫太子所作所为目前来看还能给朝堂带来一些正面影响。
令人觉得意外。
李世民板着脸,道:“朕当初就清楚,这小子迟早会闯祸。”
尉迟恭与马周迅速低下头,陛下这是不高兴了?
而后,李世民拉动缰绳让马儿调头往骊山行宫而去,一路走着,低声道:“敬德,你派人去一趟长安,就说太子还年少让玄龄好好教导。”
“喏!”尉迟恭先一步策马离开。
魏征与马周陪在陛下的两侧,两人相视一眼皆是沉默。
陛下是一个很复杂的人,而近来那位东宫储君深居简出,也令人看不透深浅。
至少如今看来太子的种种举措没有问题。
而在陛下眼中多有不满。
皇帝的心思是不好猜的。
这位做父亲的皇帝,已很少夸赞太子,反而会常常夸赞魏王殿下。
绝大多数做父亲的或许都很少夸赞最看重的儿子,即便是有也是藏在心里,众人尽量往好的方向考虑。
说起太子监理朝政的事,随行众人也只好缄口不言,不敢评价太子。
长安,李道宗近来很忙,中书省给了几個文吏,又因为太子殿下这所谓的官吏下乡的规矩。
他的京兆府也因此更忙了。
今天,李道宗还要带着一群中书省的文吏去各县查看,一路上岑文本还在喋喋不休。
一直到了高陵县,他才安排事宜。
当地的县丞与主簿亲自来迎接。
近来,李道宗的生活也基本上都是这样,带着文吏去各县打转,除了指点治理方式,还要引导乡民丈量田亩,清查户籍。
岑文本,年少便才学出众,十七岁入仕,二十五岁便身居朝中秘书郎,如今三十二岁,位居中书侍郎。
如马周,褚遂良,他亦是朝中年轻一辈的中流砥柱。
高陵县地势高低分明,其中一部分为黄土残塬,是西高东低的地势,而整个高陵县都坐落在地势较低的一片盆地中。
李道宗作揖道:“接下来的事,就麻烦岑侍郎了。”
不用他说,岑文本手下的文吏都已去做事了,他卷起袖子在河边洗了洗手,看着河道,低声道:“京兆府不能只给朝中领路带人。”
对李道宗来说给朝中跑腿已经是最轻松的活了,别说治理关中各县,一两个县也就罢了,长安有十二个县,整个关中三十六县呢!
对他这个武将来说,又专业不对口,压力不可谓不大。
换言之,底下各县的县丞能力大一些倒也算了,偏偏还有不识字的,比他这个罢了兵权的武将还不是。
见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