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殿内,李渊的话音刚落。
高士廉缓缓打出六张牌,是顺子。
随即,李渊的老脸一抽,再看对方手中的牌还剩下三张,眼看这副顺子没办法应付,颔首道:“你接着出牌便是!”
高士廉叹息一声,打出最后三张五,“臣出完了。”
“你……”李渊气得下巴的胡子在颤,拍案而起怒道:“你个卑鄙老儿,总是将好牌留到最后出!”
高士廉神色平淡道:“重要的手段,当然要留到最后再用。”
李渊怒拍桌子,道:“今日朕与你不死不休!”
李世民皱眉看着自己的父皇沉默不语。
长孙皇后扭头也不去看这一幕,父皇这是年纪越大,气性也越大。
平日里就容易发怒,好不容易消停了两年,现在这脾气又上来了。
李渊搁下手中的牌,沉声道:“二郎,观音婢,与朕一起教训他。”
于是,当今陛下与皇后也加入了这个游戏。
今天的关中又下起了雨,雨水落在武德殿的屋顶,在屋檐落下,殿内两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与当今陛下皇后还在打着牌。
一个宫女脚步匆匆而来,她低声在皇后耳边说了一句。
李世民手里拿着牌,稍稍抬头看了眼。
李渊与高士廉还专注着整理着手中的牌。
长孙皇后点了点头,示意这個宫女退下,低声道:“承乾跟着杜荷与许敬宗一起出了东宫。”
李世民收回目光继续看着牌,道:“去做什么?”
长孙皇后道:“说是去泾阳看看,还特意交代了天黑之前就回来。”
李世民颔首也整理好了手中的牌,又道:“让懋功去护送。”
长孙皇后又向一旁的宫女吩咐了几句话,拿出一块腰牌递给她,“去吧。”
这位皇后身边的宫女行礼颔首,“喏。”
本以为今天会是个阳光高照的日子,可恰恰是由春入夏的时节,这个时节会有雨水也正常。
众人的兴致不高,刚走出朱雀门的时候,杜荷走在最前头,他还在说着这场雨来得真不是时候。
许敬宗看起来是个三十岁出头的人,他穿着一身青衫,头戴着幞头,个子不高,像是个和善的大叔,正笑盈盈走在杜荷身侧。
李承乾走在最后方与宁儿姐走在一起。
其实哪有什么天有不测风云,这世界的水汽调度规律,冷暖空气运转都是可以察觉的。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的更多人眼里,下雨就是下雨有什么好说的。
以人能看到天象,唯一能预测的,也就是昨夜的星象与黄昏云彩,或者是清晨时分的云彩分布,也能判断晴雨,不过这大多归类为经验之谈,经验之谈嘛,就不能成册成书地用来教导人。
不然哪来求雨一说,这就是强加主观意识,抛弃事实的一种结果。
宁儿道:“殿下,奴婢去唤一支兵马护送。”
只是话音刚落,眼前就有一个身穿甲胄的中年汉子快步走来。
宁儿还站在原地,见到来人,她躬身行礼道:“见过大将军!”
杜荷与许敬宗皆是躬身行礼。
李绩下巴有着大胡子,面对人群最后方那位穿着锦衣少年行礼,道:“末将奉陛下旨意,前来护卫!”
嗓门声很大,军中的大多数将领都是这样的。
李承乾在太极殿早就领教过了他们骂娘的样子,也都认识了,只是没与这些大将军打过招呼。
在晚辈面前,李绩尽可能保持着斯文。
李承乾快步上前,扶起这位大将军,道:“本想着找一队兵马护送就好了,没想到父皇让您来了。”
李绩直起身子还是低着头道:“末将准备了两千兵马,殿下但有吩咐,莫敢不从。”
李承乾微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孤就是想去泾阳走走。”
李绩朗声道:“喏。”
又是很大的嗓门声,大唐将领的精气神很足,多么强大的将领。
若俩军交战,这嗓子一吼,也足够令敌方胆寒。
李承乾揣着手继续走着,笑道:“其实孤挺想知道当年各路豪杰驰骋疆场的场面。”
李绩板着脸道:“打打杀杀无甚好说。”
有这位大将军在这里,杜荷与许敬宗就不敢再抬头讲话了。
李绩还准备了一驾马车,“殿下请吧。”
李绩亲自坐在车辕上,稍稍摆了摆缰绳,马匹迈开蹄子,马车开始驶动,李承乾掀开车帘,就见到了穿着一身男装的宁儿姐,正飒爽地骑在马背上。
又放下了车帘,李承乾揣着手皱眉坐在昏暗的马车内,不免思索着,原来宁儿姐也习武过,看她拉着缰绳的模样,根本不像个新手。
一想到在渭南时,还在她面前骑着较为温和的马儿,李承乾想到此处,痛苦地抚着额头。
有了李绩大将军护送,这一次去泾阳要怎么走,要走得快一些还是慢一些,就不能由自己做主了。
这一次出游,完全掌握在了这位大将军的号令下。
队伍从长安城西面的延平门出去,李承乾闭着眼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晃动,拿起许敬宗的一份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