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品出一个词,叫臣服。
可是怪物怎么会臣服于人?
江凯乐低头看着手里的刀,冰冷的金属表面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他猩红的眸眼。
刹那间,绝望和荒谬感再次笼罩在江凯乐的身上,犹如千斤巨石,几乎把他单薄的肩膀压垮。
“还说自己是个坏人,罪人。”
江凯乐张开嘴,缓缓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连人都不算了啊?”
另一边,谢叙白手里拿着吕向财托人带进江家的枪,指向挡在面前的保镖,逼迫他们让路。
这些大块头很不好对付,谢叙白也不敢耽误,只要有人挡在自己的面前,直接就是一枪!
子.弹打不到人身上,却能唬得他们东逃西窜,谢叙白便趁机加快速度。
同一时间,本来模糊不清的念白在他的脑海里逐渐清晰。
【那个孩子有很严重的洁癖,一身定制西装时刻保持着纤尘不染,干干净净。
我问过他是什么原因,他说觉得江家太脏,自己也脏,忍不住就想要洗干净。有时候发作起来,能将自己的手搓破皮。
看他这么厌恶自己,我便经常突发性和他击掌,他总不好当着我的面去洗手,因为我会浮夸大喊“哇,你嫌弃老师呀?”如此三番,他终于无奈地忍住了洁癖。】
【他爱打抱不平,梦想是仗剑天涯,行侠仗义。但是江家人的利己思想、毒辣手段,总让他觉得自己早晚会成为一个刽子手,很不自信。
我开始想方设法带他去社区做义工,去红十字会当志愿者,将老管家派来监视的人视作空气。
当收到别人真挚的感谢时,少年总会忍不住露出开心的笑。】
【他会冷着脸扶起摔倒的女佣,尽管女佣将他视为怪物。也会撑伞为摇晃的树苗遮雨,把它视作江家的自己。
我就鼓励他,让他和江家的下人接触,一部分是为了化解偏见,另一部分是想要少年学会与人交流。
每当他成功和一个人交谈五分钟,我会大力夸奖他,把他夸得飘飘然。于是他开始主动心平气和地与人沟通,而不是拳脚相加,逼迫别人只能畏惧地看向他。
我还买来一些肥料,和少年一起培育小树苗,每天给树苗量身高。哪怕树苗长高一厘米,少年都会兴奋地大叫。他的笑容越来越多,焕发着光彩。】
【我以为,一切已经变好。】
谢叙白没有理会脑子里的念白,目不斜视,紧蹙眉头,一股脑地往前跑。
尽管方向只有一个,但岔路有很多条,他一路逼问知情的下人,终于来到陵园附近。
他同时发觉,路过遇到的人都变得很不对劲,那些人的目光迟滞,眼神涣散,就像突然丢了魂的木偶,呆站在原地。
谢叙白的心一寸寸地沉下去。
陵园门口有看守,但没人会再拦着他,因为他们已经变成了“木头”。
谢叙白嗅到了浓烈恶臭的血腥味,从敞开的地牢入口弥漫到地上,他捏住枪,毫不犹豫地跳进去。
念白还在继续,像早已被设定好的程序,冰冷无情。
【……直到那天晚上,他手里无力地攥着把滴血的刀,脚下躺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满身灰和泥。】
谢叙白终于见到了江凯乐。
少年此时一身血污,地牢的灰沾在西服上,腿脚全是泥。污黑的血液顺着指尖滴在地板上,在死寂的牢房中格外清晰。
滴答、滴答……
【他看见我跑来,竟痴痴地笑起来。】
听到脚步声的江凯乐缓缓抬头,眼里浮现着瘆人的猩红血色。
他对上谢叙白颤动的瞳孔,终于一点点地咧开嘴,发出短促的笑声。
“老师。”江凯乐说,“放弃我吧。”
轰——!
顷刻间,浓郁的黑暗气息像雾霾一样急速扩散,形成汹涌的风暴冲向天花板。
墙壁粉碎,房屋摇晃,继剧烈的地震之后,整个江家的地界就像被按下终止键,倏然定格。
黑暗气息犹如伺机而动的猎人,攀上树木,恶臭弥漫。爬上砖瓦,裂痕蔓延。
处在其中的江家人浑身颤抖,身体同时发生不同程度的异化,张嘴发出难以抑制的嘶吼。
在它的侵蚀下,昔日平常的景物逐渐被渲染成诡谲阴郁的模样。
【叮,检测到该区域诞生A级“诡王”。】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冲进黑暗风暴,拽向猝不及防的江凯乐。
江凯乐不想看到谢叙白失望的眼神,更畏惧回答对方的任何问话,所以他龟缩在风暴里一动不动。
在他的控制下,黑暗气息不会侵染谢叙白半分,他也会在谢叙白昏倒后将人送出江家。
可万万没想到,谢叙白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