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首辅大受震撼,受宠若惊。
自先皇薨逝新皇继位后,他可谓是殚精竭虑,废寝忘食的勤政,并且四处奔走辛苦游说笼络保皇派的清流臣子们。
奈何小皇帝不争气,成日只知道贪欢享乐,废早朝,听信谗言企图加重百姓赋税,更是放权给阉人执掌,光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也就罢了,这番明明是要将云水国祸消怠尽!
他几次三番的谏言小皇帝都不肯听。
他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小皇帝却能说出这种话来,难道真是大病之后突然开窍福至心灵?
此刻的慕容首辅就如同一生操劳,却得不到丈夫半点体谅的正房,但现在,这个丈夫看到了他这个正房的所有付出,并尊重理解他,只叫他觉得感动。
“陛下!老臣得陛下如此体谅死而无憾!”
慕容首辅未语先涕,回握住傅玉宁的手,得帝王一句“亲人”,这么多年的付出,他觉得都值了,试想古往今来哪有高高在上的帝王如此当众真情流露过?
两人相执对望,无语凝噎,场面催人泪下叫人感动非常。
礼部尚书:“……”
他回头看到了两位同样年迈的给事中,也在悄悄用袖袍抹眼泪。
他终于忍无可忍,上前一步道:“陛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将太后从护国寺接回宫中才可堵住悠悠之口。”
他上回把小皇帝气晕,被罚了一年俸禄,还被那些谏史弹劾,差点没把他祖坟给扒出来,若非他自断臂膀谢谌澜网开一面,他今日都不在这了。
这回他特意斟酌了语气,把让小皇帝生气的话推给被他忽悠过来的两位给事中去说。
听此言,慕容首辅等人纷纷回过神来。
同行的左右给事中张老大人与钱老大人也开口附和。
慕容首辅担忧开口道:“陛下……”
当初懿安太后的死闹得沸沸扬扬,云都的王公贵族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件事就连他也是知道的。
本以为小皇帝就算应允也会面露不悦,谁知小皇帝惊呼一声,捂住胸口痛心疾首道:“什么?!母后竟病重至此才来与朕禀报?!”
“咳咳咳……”
小皇帝像受到极大打击般,苍白着脸咳得摇摇欲坠,“母后身旁的人都是做什么的?无能至此!朕要把他们全砍了,他们延误母后病情瞒而不报此乃欺君大罪! 这传出去岂非叫朕陷入不仁不义之地?”
半晌,小皇帝又喘了口气,咬牙切齿:“此举竟然是那些个奸人贼子挑唆朕与母后的关系所为!朕还活着呢,他们就骑到了朕的头上!此事就有劳慕容阁老您去一手督办了……”
全砍?
那太后的心腹岂不是要折损大半?
还未等众人心惊,小皇帝忽而又瘫坐在椅子上,眸含清泪滚滚而落,“母后啊,为何你的命如此之苦,朕登基您没享过一天的福也就罢了,竟然是临终朕才得到通知……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叫朕如何面对父皇啊……母后……”
小皇帝又哭几声突然软了身子,没音了。
众人面面相觑。
片刻后,古他那发出惊天嚎叫:“来人呐!陛下伤心过度晕过去了,快请太医呐!”
太医们组团出动,勤政殿又是兵荒马乱鸡飞狗跳。
礼部尚书第一反应竟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回陛下不是被他气晕的。
他后知后觉又想起,太后的事还没着落,那是今天不是白来了吗?
太后若是回不来,他靖王一党的身份,日后在朝中怕是要寸步难行,尤其想到谢谌澜那条毒蛇,还不知道会怎么针对他,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今日在场众人除了他,都觉得小皇帝大病一场后跟换了个人一般,不仅仁孝还尊师重道,前段时日的宴会上更是说服左副都御史捐了千金去赈灾。
如此品质高洁又心系天下之人,若能长久下去,简直是他们这群儒臣心中完美的君主人选。
慕容首辅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从勤政殿出来的,他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现在回想起来就跟做梦一样。
身旁跟着他的下人担忧的问道:“您无事吧?”
他随即摆了摆手,抬头望向万里无云碧蓝的天。
众人眼中以往那个愚昧无知的草包小皇帝,如今轻飘飘几句话就除去了太后身边的大半心腹。
难道是先帝显灵了?!
消息就这么传了出去。
外头传的有模有样:太后身旁伺候的人不称职,延误病情,导致病重才上报,小皇帝听闻,龙颜震怒又伤心过度导致晕厥。
当今太后非小皇帝生母,小皇帝却能做到如此,虽然他是个昏君,却也当真仁孝,他们如是想道。
众人口中生病的小皇帝第二天才选择悠悠转醒。
彼时是懿安太后祭祀节日的第一日。
经历上次勤政殿事件,礼部尚书不敢再有丝毫怠慢,毕竟他下头还有左右两个侍郎虎视眈眈盯着他,就等抓到他错处。
那一卷《莲花真经》抄的他手都要断了,幸而他们人多力量大,且佛家讲究普济众生,经文作为重要载体,字迹也不需要一模一样。
宫人们早早换上了素白的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