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赵嫽的话,赵微君气的火冒三丈,她向来是个嫉恶如仇的人,纵使自己从小受尽欺负日日行走在生死边缘,却总想着摆平天下不平事。
“阿爰,你计划怎么办?”
赵微君捏着拳,指骨泛白,“他不是会敲登闻鼓吗?我就不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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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登闻鼓院又接到了有人的诉状,这次不是旁人竟然是睿王爷的女儿宁安郡主。
按照规矩无论是何人何种身份,登闻鼓院皆应该将状子递送到官家的御案前,请求官家出面审理。
汴京城的人这数月来日子过得松乏无味,一瞧见宁安郡主竟然去告御状了,不由纷纷围观在门口。
“永州的事情你们没听说?就是拐了好些女子的那个村子啊。”
“说是险些将宁安郡主也弄去了,是真的吗?”
“这谁知道啊,眼下也只知道朝廷还没有说怎么处决。”
赵熠正同政务事堂的人议事,如今在中枢的之人,首相年过六旬,同枢密院叶纯庵的关系并不好,剩下两个次相庸庸碌碌,还有一个次相却是叶纯庵举荐的。
今日议事不仅几个宰相在,叶诏麟也位列其中,他这段日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而立不过几年便挤入了朝中重要位置。
王大人撑着供状进来的时候,赵熠正在商讨北边的军务,见到人进来,眉头不禁皱的更深,“又怎么了?”
待瞧见告状人时,赵熠眼前一黑,“阿爰?她这是又闹什么?”
“圣上,郡主说她被人拐到了永州,却不见官府有任何惩罚,故而她……她要向圣上求个公道。”
提起此事,赵熠看了一眼几位大臣,韩相提议,“圣上,自先皇置登闻鼓于承天门下,便有了凡诉必理的规矩,臣以为圣上该去。”
“朕知道,只是朕这个皇妹的性子众卿该略有耳闻,罢了,叫她进来。”
赵微君从殿门口进来,发现好几位大臣都在殿上,除了韩相和叶诏麟,其余的大人她并不熟悉。
“臣妹参见圣上。”
赵熠还算温和,叫她起来,“阿爰,这些日子你跑哪儿去了?可知道皇叔盼你盼的辛苦。”
“臣妹有错,叫父亲担忧,只是今日臣妹敲登闻鼓为的却是永州潇水县虎儿沟的四十多位女子,她们多是这些年被拐子拐去,与亲生父母骨肉分离,遭受多年强迫虐待,请圣上明查。”
赵熠:“阿爰,这事晏兰时不是上过折子了吗?朕知道了。”
“那圣上为何不处置呢?朝廷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明令。”
叶诏麟:“郡主,圣上日理万机,为了边防之事宵衣旰食,如何能面面顾及,凡事必分轻重缓急啊。”
多日不见,在那身绛紫色的朝服下显得他那张脸更加可恨了,“叶大人,您当日状告公主殿下的时候,圣上就没有旁的事情吗?叶老夫人是一条人命,永州那么多女子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
韩相拱手,“臣以为郡主说的对,此事既然发现便不容姑息,合该早日将那些女子接出来,加以安抚才是。”
另外一边人又道,“韩大人说的轻巧,那些男人世世代代为了给朝廷开凿铁矿留在虎儿沟,这一下子将他们的女人都接走,叫他们怎么办?”
赵微君愤愤道,“圣上,那些男人也参与其中,他们也得严惩,若不是他们哪里有这么多女子受害。”
叶诏麟徐徐的,“郡主,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只注重眼前的得失,照臣看来,天理纲常人之大欲,想娶妻生子并非有错,难道他们要打一辈子独身吗?是否太过残忍。”
赵微君怒视他,“天理纲常是要他们害人吗?他们不能通过正常手段娶妻吗?照叶大人的说法,那些为了一己私欲杀人放火之人,也可以原谅了。”
叶诏麟:“郡主不要冤枉微臣,臣只是觉得这些人罪不至死罢了,他们也是被逼无奈。”
“叶诏麟,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些女子切切实实受到了伤害,她们该怎么弥补?若是杀人犯都有理由可以开脱,那对于被杀的人来说,公道又在何处!”
叶诏麟重新扭回来对着赵熠拱手,“圣上,臣以为我国这么多村落,保不齐都有这样的现象存在,难道个个都要除之后快,没有女人繁衍后代,那这些村可不复存在了啊。”
赵微君:“圣上,若是以拐人的方式繁衍生息,用罪恶的方式延续命脉,不如彻底消亡。”
赵熠对待此事也不太好办,韩相几个也上书好多次要他答复,可他一直拖延着没有处理。
叶诏麟:“那些地方的人生存方式本来就略有不同,朝廷应该尊重他们,不该强硬的派兵消灭,再者说了,有些刁民野性难驯,若是因为此事激的造了反落草为寇,届时恐怕又需要费朝廷大批官兵镇压。”
赵熠担心的是什么,说到底,就是一个反字。
有些东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那些人在那里生活了那么些年,乍一弄出来又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