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郡主到——”
这一声唱和,园子中的人都不由地震惊,宁安郡主?她不是从来不来平顺公主的小宴的吗?今日怎么?
平顺公主显然也很出乎意料,打发身边的婢女去问,“阿爰怎么来了?快去看看。”
赵微君步履轻快,粉面含春,行动间环佩叮当,她偏喜爱俏皮粉嫩的颜色,鹅黄并着藕粉,间色裙夹着一抹新绿,像是花丛中飞来的一只蝴蝶。
“给姑母请安。”
平顺公主瞧着眼前的侄女,心里不由地添了几分欢喜,素日里无趣,驸马死后做个什么都要叫人平白议论几句,搞得后来也懒得出门,见到赵微君就如同是枯掉的老叶重回了春日。
她上前去把赵微君扶起来,“你这小皮猴儿怎得来了?我当平顺公主府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呢。”
赵微君摇摇头,“岂敢,姑母的公主府是城中景致最妙的府邸,阿爰羡艳还来不及呢。”
“那你怎生多年不踏足几次,还好意思说呢。”
赵嫽在见到赵微君的那一刻,手指不由地往后扣,心里那股不好预感更明显了,她怎么来了?
“今日可是要吟诗作文的,阿爰,你不怕旁人笑话你了?”
赵微君自信道,“近些时日,我读了些书,又有高人指点,特来试试。”
周围的人却是不信,任凭她再怎么读这才几日啊,就能拿出来显摆了?
平顺公主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好好好,我们家阿爰嫁了个状元,今日难不成也要成状元了?”
经过赵嫽的时候,赵微君故意看了她两眼,赵嫽撇开视线,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殿下,夫人找您呢。”
赵嫽看了一眼旁边的亭子,点头,“知道了。”
翠湖原是城中的一潭湖,当年为了给平顺公主修建府邸,特意把这片湖圈了进来,今日无风,席面便摆在翠湖边上,流觞曲水的水席。
今年的玩儿法是,每一道菜的碟子上都有要作的题目,每人要选择自己擅长的题目便在盘子到自己身边时把盘子拿上来,这叫做扣题,此题便由此人作答,旁人则另寻。
所有人都寻好了,便写好折起来放到托盘中再顺流而下供人抽,所有人不得抽自己的,抽到旁人的则挨着念出来。
赵微君头一次听到便觉得这个玩儿法很掉面子,自己不但不会写还要叫旁人念出来,若是自己不写,等她们念完了,就剩她一个更落得没脸了。
一盘盘挨着过来,赵微君凑过去看,有一碟子上的刻字是:枯荷。
荷就荷嘛,干嘛还枯荷。
只不过赵微君想到了前些日子晏俍同她猜题之时,说过的荷花。故而,她把这盘刻有枯荷的盘子端了上来。
咬了两下笔头,赵微君大手一挥开始落笔,赵嫽这厢同叶夫人坐在一起,叶夫人文采差,题目抽出来也是叫赵嫽帮着想。
写完之后,她叠了叠放到了新的托盘上,自己认为能写上不出丑就可以了。
挨着念诗的时候,平顺公主仔细听着,听到赵微君那句,“世人都怜颜色好,我言残荷胜清圆,红荷曾辞夏日去,枯藤才迎明春来。”
她不禁笑笑,夸赞道,“阿爰长进了。”
虽诗一般,然则比她平日里不会半点儿风雅要好太多。
作诗最好的是赵嫽,她读书多又最有才华,叶夫人笑笑,觉得面上有光。
作诗完了之后便是联句了,要一轮一轮的来,每一句都要带着抽到的词语,直到有人答不上来。
赵微君掌心都出汗了,偷偷地从袖口中拿出晏俍给她写的几个常用的韵脚,祈祷自己不要抽到不会叫她为难的题。
好歪轮过两轮后,是在另一位小姐那里断了的,赵微君松了一口气,觉得总算是应付过了这一次,没有丢脸叫人看笑话就是好的。
平顺公主笑着把今日写的好的诗都收藏起来,“各位虽是女子,可不比那些文人士大夫逊色呢,阿嫽这一句,他山叠嶂高,猛禽飞动低,恃有凌云志,何愁青云梯,倒是少有的豪迈呢。”
赵嫽浅浅笑笑,平顺公主见大家都差不多吃好便邀众人起身,“今年还是叫了齐云社的一众人来我府上,看看今年如何。”
赵嫽有些担心,压低声音对旁边的婢女道,“郡主不会做些什么吧?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的。”
婢女也不知晓宁安郡主过来干什么,只能劝解道,“殿下,这是平顺公主的小宴,郡主她哪敢胡来。”
“那谁知道呢,阿爰向来不拘礼法,再说了,那两个人……”
“殿下,比完赛便叫她们下去,出城。”
“唉,且看吧。”
赵嫽揉了揉额角,总觉得眼皮跳的更快了。
公主府中有一片场地排开,是平顺公主闲暇会来踢一踢蹴鞠的地方,地势开阔,倒是不比齐云社的场地小多少。
众人都坐在二楼的观看席,赵嫽刚坐到平顺公主身旁,底下便传来赵微君的声音。
“姑母,阿爰好几日没有玩儿蹴鞠了,今日莫不要我带着姑娘们为姑母踢一场?”
平顺公主坐在席间看着她,“平日还没有玩儿够,今日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