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月心中本有气,闻声诧异的抬头看他,却见他神情认真不似作假,那股子气反而没了。
她沉默着不出声,由着他给她擦头发。
裴宴之轻叹一口气,自己惹出的事情还得自己来。
“关于心上人那事我……”
他话还没说完,沈昭月便抬眸看他一眼,沉了声来。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我成婚仓促,我没了解全,并不怪你,日后不再提便是。”
裴宴之既是开了口,又怎么会听她的,把人困在怀里,抬起头,与之四目相视,神色认真的一字一句的,把事情的完完全全都告诉她,不曾有一点保留。
“少时的确是有这么一个心上人,也如他们传言的那般无二。那姑娘生的好看,少时与我在宫里见过一面,彼时她正在习画,画的是自画像,我路过瞧见便自告奋勇的替她画了一副,结果画艺不佳把人惹哭了,后来便没再见过。如霜听说了这事便总拿这事打趣我,却也不知被有心人散播了出去,此事也不怪她。”
沈昭月沉默,心却是提了起来。
她怎么觉得裴宴之说的事情有些耳熟。
之前宝芝去打听的时候,她那时心神都在裴宴之书房的话里便没怎么在意,可这会儿再听是真的觉得太熟了。
宫里?
宫里并无公主,皇上子嗣不丰,总不能是孔珊珊那个郡主吧,可孔珊珊少时也不受皇上待见,出入不了宫里……
沈昭月蓦地抬眼,表情都尴尬了。
“你说的……是我?”
少时能出入皇宫,还能习画的姑娘,除了她还有谁?!
那是她爹刚入上京做官没多久,她偶然得了皇上喜爱,便让她时常进宫,甚者能与皇子们同习同学,那真是莫大的殊荣了。
但人生之事太多,多到数不过来,裴宴之说的这事在她的印象里淡漠的几乎没有,只记得一个长得漂亮不会说话的小哥哥把她画的太丑,让她哭的不行。
按照她的脾性该把这事告诉给皇上,让皇上治他一顿出出气,但实在是不想那张丑画被人瞧见,便默默的忍了下来。
彼时心里还发誓,日后再见怎么也得欺负回来。
后来便渐渐地不怎么记起这么一件丑事,若非今日裴宴之提及几个重要的词,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
说起这事裴宴之也很无辜。
“我的丹青也非那般差,是你要求太高了。”
已经画的很美了,但她总觉得还应当再美更美,两人争执了几句便把人惹哭了。
沈昭月眼下是半点连辩解的心思都没有,只觉得糗。
值得高兴的是,心上人没了,尴尬的是,那个心上人是儿时的她。
她转念一想,小时候没报的仇,现在不就能报复回来了。
捏着他的脸颊,恶狠狠的开口。
“反正都是你的错。”
裴宴之好脾气的任她动手,也应承了下来。
“是,是我的错。娘子别生我的气了,我并非有意瞒你。”
沈昭月现在倒是理解他瞒着的心情了,若那时便知道了,她怕是真的会想和离。
她哼哼一声放开手,没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谅,径直的往屋里去。
裴宴之跟在身后,还得担心她是否会受凉,给她披了披风。
见她要梳妆,便先动手替她,可谓是周到之极,讨好之意明显。
沈昭月抿唇看着他肩膀的地方,眸光微动,忽的有了想法。
“既然你都说了,那就让我把仇报回来。你躺在这,我给你画,肯定给你画的又丑又不好看,贴的满上京都是。”
说着,沈昭月便兴致勃勃的让宝芝取东西来,随即让裴宴之躺在了窗边的小榻上。
外头阳光正好,照在他身上跟镀了一层金光似的,脸上的皮肤细腻,睫毛清晰可见。
看的沈昭月有些呆,还是宝芝拿东西进来她才有所察觉的回过神来。
对于这等惩罚裴宴之自然是乐意之至,二话都没说,但也怕她累着。
“娘子不必着急,时日还长的很,一时半刻画不完改日再接着画。”
沈昭月觑他一眼,让他别说话。
这小瞧了她不是,她也不是那般没有耐性的人。
东西都备好了,沈昭月也做出了架势,便是裴宴之都躺好了,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看的沈昭月心里蠢蠢欲动。
然而提起笔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许久未动画,沈昭月的手都生疏了,更何况她自己本身就不是那般好技艺的人。
一开始就只是想画他的丑照,结果他这般模样,她下笔画出来的却没有半分神韵,她是越看越不满意,越画越不高兴。
眼瞅着人要生气了,裴宴之是半个字不敢说,都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