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为元氏而来的!”
林时看向去屠戮元氏的密探杨松:“去看看,是不是元氏还有什么漏网之鱼?”
杨松一愣,苦着脸压低声音:“公子,元氏确实已经死绝了,小人是按着族谱点的人数,而且屠灭元氏之后,小人还在元氏门前秘密驻守了三天”
“你诳我?”
密探解释之时,地上的姜望也终于反应过来,顿时又惊又怒地瞪着林时。
林时笑吟吟地看着他,缓缓说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活,或者死,你选一个!”
姜望怒视林时,厉声喝道:“我宁死”
“你可以选择死,你死后,我会在此处给你立碑,并将你因恩义刺杀本官的光荣事迹广为传播。”
“然后派人在此处守株待兔,谁来祭拜你,便杀了谁,一样能将你的同党一网打尽,你觉得这个法子如何?”
林时不紧不慢地打断姜望即将脱口而出的独白。
只是一番不疾不徐的话说出来,别说躺在地上的姜望懵逼了,就连跟在他身后的聆月和辛林,心里都是忍不住一阵恶寒。
林时此举,实在太恶毒了。
明面上是给了姜望两个选择,实则是让姜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堪称真正的诛心之策。
简直丧尽天良。
只怕阎王在世,也不过如此了。
王缜倒是一脸的若有所思,若非当下情形不对,只怕早就拿出纸笔开始学习。
跟着公子,果真是学不完,学不尽啊!
这样的法子,他怎么就想不到?
三人心惊肉跳之时,躺在地上的姜望更是不用多说。
林时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一张脸就唰的一下变得惨白,眼底充斥无尽的绝望。
他友人不多,但皆是仁义之辈,若知他死,定来祭拜。
还有他的妻。
他知晓妻子的秉性,待孩儿降世,一定会带着孩儿回来大梁祭祀。
姜望一脸绝望地看着林时,声音沙哑道:“如此恶毒的手段,岂是大丈夫所为,你身居高位,出入俱有甲士随行,举止皆为庶人标榜,世间已无多少可威胁你之人,何苦行此斩尽杀绝之事?”
林时语气平淡:“因为,我不确定十年,二十年后,会不会有漏网之鱼来找我报仇。”
“我这个人,生平最怕麻烦了!”
姜望一脸痛苦地闭上眼睛,半晌之后,他绝望地询问:“我若选择生,你当真愿意放我走?”
“当然!”
林时挑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有古仁人志士之风,本公子不愿杀你。”
“不过,仅限于这一次,下次再见,本公子定不留情!”
姜望满脸苦涩,心里挣扎不已。
一旁的聆月和辛林却是神色古怪,心里莫名涌现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唯独王缜跃跃欲试,果断从怀中掏出纸笔。
他有预感,今日他将会见识到玩弄人心的精髓。
必须要拿小本本记下来,反复琢磨学习。
林时忽略众人的反应,见姜望满脸挣扎,竟亲自走到他身旁,为他松绑。
聆月,辛林,王缜三人神色古怪,将士们满脸钦佩。
唯独身为正主的姜望,神色复杂,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说。
“去吧,下次见面,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林时拍拍手掌,将沾满鲜血的绳子扔到一旁!
姜望迟疑一瞬,爬起来深深地看了林时一眼,低下头一言不发地朝营帐外走去。
目送姜望的背影走远,林时转头给了杨松一个眼神。
有了上次的经验,杨松瞬间领会林时的用意,当即狞笑着点出几个好手,从其他方向奔出大营。
聆月以手扶额,一脸无语道:“你说的下次见面,就是先把他放出大营,又叫人去将他抓回来?”
林时笑吟吟地颔首:“对啊,有问题?”
聆月一怔,心里忽然对姜望生出些许惋惜。
杀谁不好?非要杀林时!
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可惜了一个真正的仁义之士,只怕要被林时玩出心理阴影来。
与此同时,神色复杂的姜望也走出了钦差行营。
站在辕门前,望着眼前已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山府郊外,他忽然有些恍惚。
宋氏为百姓所覆亡,是宋氏自取祸端。
元氏与宋氏交好,收留宋氏遗孀,最终导致满门被屠,说起来也是咎由自取。
他为报元氏收留之恩,一人一剑前来刺杀林时,反为林时所擒,最终为林时所释。
那他的恩,究竟是报了,还是没报?
若元氏的恩情算是报还了,是否又欠下了林时一份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