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的另一边,天色将暗时。
魏一黎赶紧闭上嘴,这才让即将要脱口而出的声音消失在喉咙里。
而面前那挺拔的身姿已然落地转身,露出一张模糊而又似乎带着点点辉光的脸,他抬起手,一条红绫便从魏一黎的眼前飘过。
小道士这才想起自己本在刺痛的双眼,但他死死不肯闭上眼,直瞪瞪地看着红绫覆盖而上,刚一接触,便给他的眼睛带来丝丝凉意。
“闭上。”槐树妖道。
魏一黎早就通过身形判断出他的真实身份是谁,也不管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全然放开自己的戒备,听话地任由红绫治愈自己的眼睛。
不过片刻,眼睛的疼痛便缓解了许多,连这一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待红绫缓慢离去,他立刻睁眼,欣喜地想同这只槐树妖说说话。
“你的力量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强大了。”新娘没有给他说话的时间,坚持着走自己的剧情。
“但这也足够我护住你了。”槐树妖对新娘说道,他再转向讶异的魏一黎,递出一截红绫:“我是守护这个村庄的槐树妖,现在的我不过是一道魂灵,本体被关在在祭司家底下。想要找到真相,拯救这个村子,就必须要把我的本体取出来。这条红绫短时间内能够护你周全,要如何选择,就看你自己了。”
魏一黎现在对于这个村落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他根本就不清楚路上捡到的小孩,也就是面前这个人,和这个村子到底有什么关系。什么真相,如何拯救,他连一条明显的线索都没找到,更别说做出选择了。
可他还是接过了红绫。
尽管没有线索,可这一天的经历却透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这个村庄白天没有女人和孩子,而将要出嫁的新娘又似乎被自己的家人苛待,这怎么想都很不对劲,还有那个祭司,从各个方面来说都不是正常人,槐树妖却说他家底下锁着本体,并且和真相有所关联……
单从当下的局面来看,新娘和槐树妖是一边的,而祭司是另一边的,就不知道村民站在哪一边了。
新娘如今处境貌似很危险,但不排除这个槐树妖在谋划什么阴谋……
魏一黎选择先相信他们的话,这并不是因为槐树妖的扮演者是他熟悉的好友,而是就目前局势来说,他们属于弱势的一方。
魏一黎已经因为槐树妖见过一次祭司了,上次给他留下的印象是祭司家很危险,尽管那里摆满了许多草药,布置的很有生活情调,但却掩盖不住从墙壁缝隙里透出来的阴冷。
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靠近那里。
但现在他选择帮助槐树妖,就必须要去那里走一遭了,只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过去,他心里还是会留有一些疑问。
“我想知道祭司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能把你的本体关在地底下。”他抓紧红绫,坚定道。
槐树妖轻叹一口气,道:“你问的就是你所追寻的真相,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连这都不能说?
魏一黎上前一步就要继续问,新娘却是走到槐树妖身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头朝着他的方向。
小道士感觉到红盖头底下充满着压力的视线,他撇撇嘴,扭头嘟囔道:“一点实物奖励都没有,还要人干这干那……”
槐树妖险些绷不住脸上哀戚的表情,他努力压下嘴角的弧度,道:“这条红绫哪怕无法再保护你,也能一直掩盖你留下的踪迹,阻挡他人的觊觎。”
他人的觊觎?
魏一黎下意识摸了摸腰上挂着的木牌,槐树妖的意思难道是……红绫能够遮住夜晚木牌散发出的光芒?
“此等灵器足够你撑过三天了。”新娘补充道,“拿了就赶紧走。”
魏一黎兴奋的目光顿时黯淡下去,怎么这么快就下逐客令……他还没和好友待多久呢……
槐树妖轻咳几声,安抚道:“时间不等人,天色将暗,祭司会在这时候往村落大门走去,为村民散播信仰,你可以趁此机会溜进祭司家寻找地下入口。”
方法都教给他了,魏一黎也不好再说什么,又得赶时间为槐树妖寻找本体,只能先抱拳告辞,临走前还依依不舍地盯着槐树妖许久,眼中还带着点点委屈的情绪。
小道士原路返回,从假山后的小洞钻了出去。然而他刚在杂草丛中站稳,天色就突然黑了下来,若不是前面不远家家户户骤然亮起的灯笼,他此刻怕是得摸黑走到祭司家。
他借着逸散的光芒小心翼翼绕到宅院的前面,想再看看那群村民的情况,可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干净整洁的地面,连一点儿村民跳舞助兴留下的脚印都没有,甚至那些喜庆的装饰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门前亮着的灯笼稍微给了他一点人气的回馈。
“诶,这些村民呢?”魏一黎疑惑道。
从宅院门口走了数十步,四周依旧没有任何人影,他逐渐放开脚步,朝祭司家走去。
一路走来,天边升起惨淡的月光,各个屋中白日的欢声笑语都消失殆尽,偶有牛叫或者猪叫从屋后专门的畜牧大棚传来,却听不见半点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