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次，”碧华语气诡异地软了软，“我做了万全准备，本想着时机一到，便吞噬心魔，将您的灵体完全修复。”

安梦点了一下头，略微冲她勾了勾唇角。

这个鼓励似的笑容让碧华的情绪再次高涨起来，她犹豫着伸出手，想要去拥抱青泽。

来了！安梦心神一振，接近碧华的机会来了！

估计也只有拥抱这样亲密且完全敞开后背的姿势，才能让她有机会对碧华加以重伤 。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于是安梦便赞扬道：“做得不错，你果然不会令我失望。”

这句话一出，碧华的犹豫便立刻化为乌有了，失而复得的情绪再次吞没了她。

碧华躬身虚虚抱住了青泽。

心跳如擂鼓般愈来愈急促，安梦舔了下嘴唇，手臂环绕过碧华的身体，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回应她的拥抱。

而在碧华看不见的地方，安梦的右手五指弯曲成钩状，停留在她后心上方。

与碧华同出本源的淡青色灵力凭空而现，在她掌中迅速汇聚。

因为灵力同出本源，碧华也压根察觉不到什么异常。

至于杀伤力嘛，云熙的话又响彻在安梦耳畔。

“你幼时外形虽如幼童一般，但在世上存活的光阴也有几十载了，况且碧华手把手教了你多年，又在‘蕴’中待了已久，我已将你的记忆全部揭开，连带灵力的桎梏一并。”

“面对碧华，采取偷袭之策，不与她正面对上，胜算约莫有七成。”

是这样吗？

安梦越过碧华肩头，眼不错珠地盯着，呼吸几乎要停止。

眼见灵力即将隔空化形、凝结成一把匕首的模样时。

碧华倏而开口道：“仙尊。”

安梦心跳漏了半拍：“嗯？”

“我很想你。”

“……”安梦一顿，敷衍道，“嗯。”

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吗！

极短几句话的来往间，淡青色灵力凝结成的匕首形状已经非常分明了，刀体削薄、刀刃泛着砭骨的寒光。

成了！安梦控制着悬空在掌心中的匕首，缓缓发力向碧华逼去。

碧华却微微挣动了几下：“您刚醒来，身子虚弱，我去给您弄点吃的。”

安梦道：“不用。”

碧华嗯了一声，安梦舒了口气，心一铁，掌心猛然向下发力！

千钧一刻之际，碧华骤然抬起头，一掌推开了安梦！

这变故简直是始料未及，安梦整个人向后仰去，只来得及将掌中匕首藏匿好。

-

不知为何，谢蕴一回到卧室，就感到异于常日的困倦。

这种困意来的汹涌而诡异，他完全来不及思考，几乎是倒头就睡。

然而睡得并不算踏实，梦里各种光怪陆离的场景变幻莫测，最终定格为一片鲜红。

“……！”

谢蕴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身，梦中那股心慌的感觉似乎依然残留在心底，烧得他浑身发烫。

他捏了捏眉心，往浴室走去。

从花洒中迎面砸下，他草草淋湿了半边身子，突然觉得心中有种莫名的惴惴。

这种感觉来的迅猛又离奇，谢蕴压抑着心烦，将头发打湿，洗发水搓出泡沫，抹上头发。

不知怎么的，零星的泡沫顺着额角流下，漫进眼睛里，一瞬间火辣酸涩的感觉便将谢蕴逼出眼泪来。

“……”

他心烦意乱地关掉花洒，就那么顶着满头泡沫，步履匆匆地走出浴室、又走出卧室。

强烈的直觉下，谢蕴没有过多犹豫，直奔安梦所在的客房。

房门被粗暴地推开，没费多少功夫，他便发现了床上直挺挺躺着的安梦。

人还在，他稍微松了口气，嘴角露出浅淡笑意来，走到床边低下头去。

然而这一细看，还没完全放下来的心，又再次高挂了起来。

安梦如同石膏人偶一般静躺在床上，谢蕴呼吸一滞，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放到安梦鼻子下面试探。

没有温度，没有气息。

一刹那谢蕴只觉得心神俱裂，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僵在了原地。

“你……”谢蕴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干涩的喉咙却只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

他颤抖的手指抚上安梦脸颊，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谢蕴身子晃了晃，一下子脱力坐在了床边。

他想起回家时安梦一路上格外诡异的沉默，当时谢蕴还只是以为她在和自己置气。

又想起几个小时前，他和安梦在走廊上互道晚安时，她脸上略显复杂的神情。

是不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就打定主意要离开他了？

谢蕴知道安梦迟早有一天会离开，即便他从云熙那里得知了真相，但也明白，安梦的去留从来由不得他左右。

当时在霍闵轩别墅里和云熙的那场交谈中，云熙对他说过，如果安梦愿意，大可以选择踏上修仙路，从此凡世间的一切都不再沾染。

所以现在，她终于选择了那条路吗？

谢蕴眼睛发红，弓着腰手肘撑在膝盖上，颓然将十指插入头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