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忍了,就算再看不惯谢臻,霍胭婚后,霍云天还是经常找借口让女儿常回家吃饭。
哪怕她固执地非要带着谢臻一块回来。
再后来,因着谢臻的缘故,他的女儿居然就那么草率的没了,霍云天甚至没能见到霍胭最后一面!
安梦打量着这个已经年逾七十,满面风霜的老人,缓缓道:“可你有没有想过,霍胭的死,也许并不单纯?”
霍云天滴水不漏的表情龟裂些许:“你是什么意思?”
谢蕴无声叹一口气,用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几乎是下一秒,吴礼走了进来,身旁跟着一个男人。
霍云天很快便认出这是谢臻身边的得力干将,眼神凝了凝。
吴礼先跟谢蕴和安梦打了招呼,又朝霍云天欠身示意,分了个眼神给身边男子:“霍总,您认得这是谁吧?”
“……”霍云天的脸色难看到极致,他又怎么会不认识?
虽然这么些年过去了,方栋梁的外形早已大变,但霍云天就是死,这个人的模样他也会带进坟墓里去!
这便是当年害死他女儿的凶手,那场噩梦般的车祸的肇事司机方栋梁!
只不过,他怎么还能活着?
霍云天锋利的视线几乎要穿透空气,将方栋梁切割成数不清的碎块。
吴礼收眉敛目,对方栋梁道:“都说出来,一句也不要保留。”
神志恍惚、几乎半昏迷过去的霍闵轩这时猝然抬头,恶狠狠盯着吴礼:“你个墙头草,还真是谢臻养的一条好狗。”
吴礼漠然道:“不好意思,小霍总,我认为每个人都有随时再选择的权力。”
随时再选择?
霍闵轩急喘着将目光转向林依依,朝她狞笑了一下。
林依依若无其事地挪开了眼神。
吴礼的确说得没错,谁都有随时选择的权力。
这方空间各方气势交织,在中式装修略显严肃的背景下,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方栋梁见无人再说话,颤抖着开口:“当年,其实我没想过害谢先生和霍小姐的!”
霍云天目眦欲裂,谢蕴神情复杂。
“是他!”方栋梁环视一周,毫不犹豫地指向奄奄一息的霍闵轩,“是他指使我的!”
刹那间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的表情一下子都变了。
霍云天不辨喜怒道:“你所说可是真的?当时他才14岁!”
“千真万确,”方栋梁缩了缩脖子,人看起来没有一点栋梁的样子,小声说,“当年谢臻是和我有点过节没错,但那点小事,其实我也没放在心上。”
“后来,我创业破产了,欠了一大笔债,我爹妈都是农民,年龄也大了,就我一个儿子,我死也死不了,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方栋梁畏畏缩缩看向霍闵轩。
“然后他找到了我,说会给我一大笔钱,只要帮他杀个男人。”
方栋梁接着道:“我、我、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还特意灌了一瓶烈酒壮胆,等在岔路口即将撞上去的那一刻,突然发现,车里不止一个男人,副驾驶上还有个女人!”
酒精彻底麻醉了方栋梁的神经,万分之一刻,他心中其实闪过刹车的念头。
可那一瞬太短了,短到他和油门都没有反应过来,便无可收拾地撞了上去。
——方栋梁开的是辆大货车。
再后来的事,在场的人基本就都知道了。
醒酒后,就算方栋梁再后悔也晚了,拿钱办事,他只能撒谎说自己是醉驾肇事。
因为他没有事后逃逸,且自首态度良好,最终只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霍云天沉浸在失去女儿的悲痛中,几乎一夜头发便白了不少。
痛苦中,他依然没有忘记调查事实,但查来查去,却也只查出方栋梁曾经和谢臻因为生意上的事,闹得非常不愉快。
方栋梁一度还放话:有一天迟早要弄死谢臻。
殊不知,那只是方栋梁的口嗨罢了。
霍云天便理所应当地认为,方栋梁这是在向谢臻寻仇,从而牵连了自己的女儿。
再然后,霍云天托了关系,想让方栋梁无声无息地死在牢里。
可如今,他居然还活着?!
眼看着霍云天轮廓刚硬的脸上表情越来越阴鸷,方栋梁心虚道:“我当时不知道那是您的女儿,如果我要知道……”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他干瘪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现在,我身负绝症,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我父母也都已经没了,我只想说出一切,来换个心安。”
“放屁!”霍云天脸猛地涨红了,随手抄起桌上茶杯狠狠砸了过去,“图个心安,你配吗?”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鲜少如此动怒,谢蕴闭了闭眼。
“霍闵轩,”霍云天眉峰剧烈颤动一下,喝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哈,”霍闵轩从胸腔里溢出一声笑,哑声道,“真不真,还重要吗?”
他撑着力气抬起头,毒蛇似地盯着方栋梁:“亏我动用关系,在祖父的眼皮子底下将你从牢里保出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方栋梁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