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秀雅不再劝说丈夫，却拽了拽安梦的袖子，示意她多说几句。

既然安梦知道，那她知道的，肯定不止这么点。

对于钱秀雅无声的请求，安梦没有拒绝半分的能力。

在王国栋离开的这段时间，她通过吃瓜系统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安梦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脸看向阴沉着脸的王国栋，肯定地说：“王叔叔，你不仅去了小芝的家，她还过了很长时间才给你开门对吗？”

王国栋一愣，她怎么知道的？

安梦笑看着他，接着说：“然后，小芝是不是告诉你，有一个卫生间坏掉了？然后还给你倒了杯水？”

王国栋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睑控制不住地抽搐着。

安梦的每一句都没说错。

难不成，这个女孩真的知道些什么？

“王叔叔有没有想过，你以为是错觉的水声和人声，都是真的？”

“……”

安梦最后说：“如果你想要小命的话，那现在回头，那一切都还来得及。”

小芝秀美的脸在王国栋脑海中反复回放，他怎么也说服不了，小芝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王国栋的态度看起来似乎软化了不少，钱秀雅稍微松了口气。

“让我想想。”王国栋说完，谁也不搭理，转身上楼了。

过于紧绷的心绪在骤然放松后，人会感觉到脱力，钱秀雅现在便是这个状态。

她刻意避开了“离婚”这个话题，又对钱朵说，“朵朵，和小霍的婚事，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不耐烦再听她那车轱辘话，钱朵急道：“妈，你刚说完不管了！怎么出尔反尔！”

“你这孩子，”钱秀雅叹道，“咱们这种家庭，不靠联姻，怎么巩固势力？”

“……”钱朵飞快地还嘴，“那这么看来，我爸是个意外喽？”

钱秀雅鼻腔一酸，无言以对。

在她优柔寡断唯唯诺诺的一生中，曾也有过几个瞬间，是奋不顾身勇敢过的。

哪怕那看起来像是飞蛾扑火。

“你别扯到我身上，”钱秀雅不愿再提伤处，“你有喜欢到非他不可的人吗？”

“我……”钱朵一时被带到了母亲的逻辑中，她的能言善辩前所未有地失了效。

她吭哧半晌，终于开始流畅的输出：“有没有又怎么了？我又不是不结婚就活不了，难道我就非要结婚吗！你就迫不及待想要把我嫁出去，好让我哥顺利接手家产吗？”

钱秀雅惊住了，好像女儿在说什么荒唐的话：“自古以来都是男人接手家业，你不结婚还能怎样？”

钱朵顿觉一阵深重的无力，简直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在母亲的那个小世界里，她的思维已经彻底僵化了。

“是，”无力感渐渐化作簇簇小火苗，钱朵愤而道：“妈，你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哪怕外公只有你一个女儿，你也从没想过，靠自己的肩膀就能扛过风雨。而是找了我爸，让他来承担本该是你要承担的责任！”

“然后呢？他就真的为你遮风挡雨了吗？你生活里的风雨全是他带来的！这么多年了，他今天上午还为了个红颜知己，和你提了离婚！”

这话实在是太重了，钱秀雅脸唰地白了，双眼如在飓风中飘摇的灯火，彻底黯淡了下去。

“妈，”钱朵倒豆子似地发泄完，才意识到自己太过了，“我就那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我……”

钱秀雅心下恍然，如同一直以来得以龟缩的软壳被捅破，外界的风毫不留情地涌进来，如刀割般拂过未经磨砺的皮肤，那是刺骨的切肤之痛。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难堪的沉默。

“我……”钱秀雅倒退半步，仓皇道，“我累了，上楼睡会。”

她逃一般地上了楼。

“那个……”钱朵不安地看向安梦，“我好像没管住我的嘴。”

安梦咧开嘴，冲她安抚性地一笑。

【不愧是小说作者啊，真能说！】

钱朵：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没事，”安梦说，“说都说了，后悔也没用了。”

“……”钱朵面如土色，走过来一屁股瘫在沙发上。

这时已经是中午了，钱朵有气无力地问：“要不，你和谢总留这午饭得了，吃了再走呗。”

谢蕴一副我可以我都行的模样，安梦默默看他一眼，点了头。

因为早晨闹了一通，钱秀雅和王国栋都没有出现在饭桌上，饭桌上只有钱峰、钱朵和赵悠。

午饭后，安梦和谢蕴就打算离开了。

虽然事情并没有完全解决，但好歹钱朵恢复了人身自由不是吗？

却没料到，刚跨出大门没几步，赵悠小跑着追上了安梦，气喘吁吁道：“安小姐，我想跟你说两句话。”

她征询的视线首先落在安梦身旁的谢蕴身上。

谢蕴与赵悠视线相撞，十分莫名其妙地双手一摊：“你跟她说话，不用问我。”

“哦……哦。”赵悠怔愣片刻，又看向安梦。

安梦已经猜到了她想问什么，两人往隐蔽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