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半垂着眼沉默几秒，再抬头时眸光已然深沉：“这对钱小姐来说，难道不算一件好事吗？”

“唔，放在过去可能算是吧。”钱朵唇角弯起细微的弧度，“不过现在，看到霍闵轩过得舒服，我就寝食难安。”

听她这么说，谢蕴不说话，也面无表情。

“不知道谢总日理万机，有没有看过一种类型的小说？”钱朵毫不罢休，又提话头，“讲的是配角可以听到主角的心声，从而改变命运的故事。”

“……”

钱朵压低声音：“我写了很多年小说，还从未想到自己会是小说中的人物这种情节，谢总，你说神奇不神奇？”

谢蕴目光动了动，面孔终于有了一丝波澜，缓缓道，“我很小的时候，便有了一种想法。”

“洗耳恭听。”

“钱小姐见过水晶球吧？如果无限地缩放你我生活的地区、国家、地球、乃至于宇宙，最终将一切缩小成一个拳头大的水晶球。”

钱朵激动起来，张了张口想要说话，谢蕴却继续流畅地讲了下去。

“那我们也不过是存在于水晶球中的一粒灰尘，”谢蕴盯着办公桌光洁桌面上那片不存在的浮尘，平静道，“你知道这颗水晶球会握在谁的手里吗？”

“我……”钱朵想发出声音，却觉得喉间一阵滞涩，如同吞了铁砂般刺痛。

她咽了咽口水，艰难道：“你知道什么？”

谢蕴笑了，只不过那笑却没有半点笑意，他最后说：“你知道什么，我就知道什么。”

钱朵恍恍惚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两耳嗡嗡直响。

不知为何，谢蕴的话仿佛穿堂寒风，令她感到一阵透骨的凉意。

这股凉意却在见到周屿城的时候，瞬间消失殆尽了。

他和安梦正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见钱朵出来，周屿城上下扫视她一眼，贱嗖嗖道：“那么长时间，你跟我们阿蕴说什么了？”

“……“”钱朵正心烦着，恼火地瞪他一眼，“关你屁事！”

见这俩不对付，安梦赶忙上前救场：“这也中午了，钱朵，咱们一起去吃午饭吧。”

她又扭过头，没好气地对周屿城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周屿城就是那种，你踹他几下，都怕被他舔脚的人。】

【噫，好恶心。】

钱朵抖了抖，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又狠狠瞪周屿城一眼。

周屿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咧开嘴，乐颠颠道：“你们去吃饭？算我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钱朵生气，他就莫名高兴！

“谢蕴呢？”安梦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钱朵，“他去不去吃饭？”

方才那股凉意又泛上来，钱朵搓了搓手臂，指指总裁办公室的方向。

总裁办公室中。

林依依与谢蕴一站一坐，前者满脸委屈，后者面无表情。

“谢总，刚才的事，是我的责任。”林依依将声音放得又柔又低，眼眸含水地看向谢蕴。

“怎么了？”

林依依窥着谢蕴表情，斟酌着言辞：“方才您和钱小姐谈事情，安梦想闯进来，打扰到了您，是我没有拦住她。”

“唔。”谢蕴目光一直胶着在显示屏上，这时终于错开眼神看向她。

林依依顿感激动，暗暗收了收腹、又挺挺胸，她要留给谢蕴一个好印象！

“这样啊，”谢蕴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短的像是没看过来一样，说，“这确实是你的责任。”

啊？林依依咬了咬唇，谢蕴反应怎么是这样的？

她摆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声音微弱道：“对不起谢总，是……是我的错，我下次一定做得更好。”

谢蕴默然不语，关闭了电脑，又理了理衬衫，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往过走来。

办公室内铺着整洁的地毯，谢蕴每一步走得都了无声息，却又步步都好似踩在她心头。

他越近，林依依心头越是暗喜，为了控制渐显的笑意，她赶忙低下头。

看来谢蕴很吃这一套？

来了，来了，他会说些什么？

是温柔的劝慰自己？还是会鼓励几句？又或是……？

林依依徜徉在浪漫的幻想中无法自拔、如痴如醉时，一声门把手转动的响声传来。

她猝然扭头，只来得及看到谢蕴依稀残留在视野中的半个衣角。

林依依呆住了，手指甲重重掐进手心。

半秒后，谢蕴又折了回来，轻飘飘道：“对了，下次直接让她进来。”

说完，他合上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恼传遍了林依依的全身，她默默咬紧牙根，目光几乎要将办公室的门板洞穿。

谢蕴迈步往电梯走去，衬衫袖口松松挽到小臂，看起来多了几分闲适，

没走几步，正巧碰见安梦迎上来，说，“正想去叫你呢，一起去吃午饭吧。”

谢蕴一点头：“行。”

“不过，”他抬眼望去，“你确定那两人能吃到一起去？”

安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休息区，周屿城正在喋喋不休说着什么，钱朵则面无表情地低头看手机，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