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光线昏暗不明,周围只有风声朔朔。
秋分皱着细细的眉毛不满道:“胡说八道!谁不知道大小姐对定远侯世子谢峥情根深种,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家少爷?”
“真的!”长福一把拉住秋分的袖口不让她离开,言辞凿凿:“昨晚大小姐听说少爷病了,特意前来探望。见少爷昏睡不醒还亲自照顾他。她亲口跟我说的,她喜欢我家少爷,让我不要告诉别人,所以才给我了银镯。”
秋分还是将信将疑,满京城任谁都知道安义伯府嫡长女有多喜欢定远侯世子,若不是谢铮不想太早成亲,苏青菱都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打包嫁过去。
“那可是定远侯世子,你家穷少爷怎么跟人家比?”
这么一说长福莫名不服气起来,瘦尖脸一抬昂首道:“我家少爷长得好看!”
秋分噎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反驳。想想她家小姐有时见了表少爷都心神恍惚,大小姐若是见色起意也不无可能。
罢了,罢了。秋分自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把银锭塞进长福手里,手在他手背上摸了一把,甜甜道:“那多谢长福哥哥了。我先走了。”
长福攥着银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浑身热血翻涌,躁动不已。丝毫没有发现身后转角处一片黑色衣摆一闪而过……
“昨晚果然是她。”
喃喃低语宛如地狱之音。
黑暗中,裴不厌眸中弥漫一片幽冷,杀气渐渐蔓延,他舌尖轻轻顶了一下后槽牙,嘴角勾起冷若冰霜的笑意,“用什么方法杀掉她好呢?
……
笠日清晨。
天蒙蒙亮起,残星挂在天边,唯有早起的鸟儿稀稀疏疏地叫着。
苏青菱晕晕乎乎被小满拖起来,像个换装娃娃一样随她抬手抬脚的摆弄。
礼佛本没有什么服饰上的要求,只是老夫人不喜艳丽华贵的装扮,小满自然是给她穿戴素雅简洁。
一袭荔白色罗裙,银色素簪,迷迷瞪瞪地倒显得身姿摇动轻盈。
收拾好后,苏青菱强打精神往小佛堂去。
小佛堂是一间顶梁高悬的大屋,院中松柏参天,澄黄色外墙上竹影摇曳,甚是幽静雅致。
大悲寺的高僧已在小佛堂自行做了早课,在堂中静静等待他们前来聆听讲经。
大悲寺算得上是九州大地历朝历代最高等的寺庙,许多皇帝都曾亲临大悲寺礼佛。
寺中有十八位不出世的上师,无人知道他们如今已经多大岁数,只知道法力高强莫测,佛性斐然。
今日来讲经的和尚法号唤作怀世,身形消瘦看不出年纪,面目沉静眉目中尽含悲悯之色。
怀世是十八上师的亲传弟子,在佛门中辈分地位极高,只有先帝曾请动他到宫中为国祈福,王公大臣们想要见他一面都只能亲自去大悲寺求见。
这样的人物昨日竟突然主动传信说今天到安义伯府开坛讲经,老夫人拿信的手激动得抖个不停,命人赶紧在小佛堂前搭建起高台,通宵将佛堂内部修缮一番。
这等好事在京中一下便传开了,不少高官显贵的夫人央着要来听高僧讲经,老夫人自然是不能拒绝。
早晨天还未亮,老夫人恭恭敬敬地迎了怀世,又迎一众贵女夫人。荣昌乡君长久病着,老夫人喜静,兰姨娘不够脸面设宴,伯爵府许久不曾这般热闹过了。
老夫人一一为怀世引见。
“大师,这位是秦国公夫人。”
秦国公夫人周氏双手合十与怀世见了礼,吊梢眼打量一圈四周,面露不屑:“怀世大师,信女曾数次请您到国公府讲经您都拒绝了。这安义伯府佛堂又小又破,不知道是哪一点被您看上了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明晃晃地贬低安义伯府,老夫人脸都气白了。其他贵女夫人无不面露尴尬。
定远侯夫人刚要说句话打打圆场,便听到苏青艾跳出来,“自是因为我家祖母心诚!”
周氏脸色一寒:“你的意思是本夫人心不诚?”
此话一出,定远侯夫人忙将口里的话咽了回去。
两大国公府之一的秦国公府大夫人,除了宫里的娘娘公主们,就属她最尊贵,谁敢说她的不是。
苏青艾双颊涨红,心里打鼓,这才反应过来把周氏给得罪了。
她扭头看向老夫人,想要老夫人替她撑撑腰,老夫人却微微低头看着一旁的竹节出神。
她又偷偷扯扯苏青梦的袖子,五妹妹聪慧伶俐定能替她想到回转的法子。
苏青梦嘴唇不易察觉地微微开合,声如蚊蝇:“四姐你把我们伯爵府害惨了,赶紧跪下给国公夫人认错。”
苏青艾脑袋里乱糟糟的,明明她是为了她们安义伯府才出言顶撞的国公夫人,她们怎么都不站在她这边?
难道真的要她在众目睽睽下向国公夫人下跪认错?那她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