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车在夜色中疾驰,陆阳注意到这并不是去宪兵队的方向。
"你们要带我去哪?"他问道。
没人回答。车队拐上了一条偏僻的山路,两旁的树影在月光下摇曳,显得格外阴森。
陆阳心里一沉,这是要秘密处决他。特高课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先制造一个"畏罪自杀"的假象,然后再伪造一份认罪书。
车队在一处废弃的矿场前停下。陆阳被押下车时,看到前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好久不见,山佐君。"说话的是特高课的渡边大佐,他手里正把玩着一支勃朗宁手枪。
"渡边大佐,"陆阳冷笑,"您亲自来送我最后一程?"
渡边示意手下把陆阳按在一张椅子上:"不,我是来听实话的。三年前东京的那起爆炸案,是不是你策划的?"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别装傻,"渡边的枪口抵在陆阳太阳穴上,"当年死的可是我的结拜兄弟。而今天特高课总部的爆炸,用的是同样的手法。"
陆阳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美智子的音乐盒......"
"看来你知道得不少,"渡边冷笑,"那个女人确实很有手段,但她不过是个棋子。我要知道的是,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吹过,远处传来几声短促的枪响。
"怎么回事?"渡边厉声问。
"报告!"一个宪兵跑来,"外围的岗哨突然遭到袭击!"
渡边脸色大变:"是军统的人?"
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这次更近了。陆阳注意到,那是毛瑟手枪的声音,而不是军统常用的勃朗宁。
"大佐!"一个宪兵惊慌地喊道,"是...是特务机关的人!"
渡边愣住了:"特务机关?不可能,他们怎么会......"
话音未落,一颗子弹已经击中了他的手腕,勃朗宁掉在地上。黑暗中,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渡边大佐,擅自动用宪兵队,私设刑讯,是想造反吗?"
陆阳认出了这个声音,是特务机关的本田少将。看来,这盘棋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而美智子的音乐盒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让特高课和特务机关同时出手?
"渡边大佐,"陆阳平静地说,"你们要查什么就查吧。"
渡边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陆阳会这么坦然:"你就不怕我们查出什么?"
"三年前的事也好,现在的事也好,"陆阳淡淡地说,"我山佐一郎行得正坐得直,没什么好怕的。"
本田少将从黑暗中走出来,打量着陆阳:"山佐君,你知道特高课为什么会盯上你吗?"
陆阳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特高课、特务机关、宪兵队,这些部门互相倾轧,争权夺利。而他作为满铁调查部的课长,手上掌握着太多秘密,自然会成为各方拉拢或者打击的对象。
"因为你查得太深了,"本田吐出一口烟圈,"石野的案子也好,高桥的死也好,背后都有说不清的东西。"
渡边突然插话:"本田少将,这件事轮不到特务机关插手!"
"哦?"本田冷笑,"那你私自动用宪兵,要在这里处决山佐课长,是得到了谁的授权?"
两人剑拔弩张之际,陆阳却在想着别的事。他的真正任务是为党和抗联服务,这些日本人的内斗,正好可以利用。
就在这时,一个宪兵匆匆跑来:"报告!满铁总部传来消息,哈尔滨站的军火库发生爆炸!"
"什么?"渡边和本田同时变色。
陆阳心里暗笑,这是他让老关安排的行动,目的就是要转移特务机关和特高课的注意力。
"走!"本田当机立断,"先去军火库!"
渡边也顾不上陆阳了,带着人匆匆离开。
夜色中,陆阳被特务机关的人押上车。他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
让这些日本人去互相猜忌、内斗吧,这正合他的心意。
车队驶向市区,远处的天空映着火光。军火库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那里面可都是要用来镇压抗联的武器。
陆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一仗,打得值了。
至于美智子的音乐盒也好,三年前的爆炸案也好,就让特高课和特务机关去查吧。
他们越是混乱,我党和抗联的行动就越有机会。
这,才是他潜伏在满铁的真正目的。
特务机关的审讯室里,陆阳正在接受例行讯问。突然,一个特务匆匆跑进来,在本田耳边低语几句。
本田的脸色立刻变了:"你说戴夫人到了哈尔滨?"
陆阳心里一惊。戴夫人,那是叶婉如在军统的代号。三年前在南京,他和叶婉如搭档执行过多次任务,直到他被组织调往东北。
"是的,"特务报告说,"她以香港商人夫人的身份入境,现在住在新华饭店。"
本田若有所思:"有意思,军统居然派她来了。"
陆阳面不改色,但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叶婉如来哈尔滨,绝不是巧合。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才会亲自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