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脚下的红锦一眼望不见尽头,合欢在队伍经过的地方撒开漫天花瓣。
锦盖下,我莞尔娇羞,足抵红莲红衣素手。
队伍绕过了西疆的每一处街道,最后走向了灵河,灵河河畔,我听到有人说来了来了。
按照这一带的规矩,若新人一方是亡人,那边需要通过灵河水指引完成仪式的。
其实就是将在世新人的一样物件放入灵河水中。
新郎则是喜秤如意,新娘则是大红盖头。
老一辈的人说,灵河水从天上来最终会流向亡人归处,那生者的美好祝愿,已故之人是收得到的。
那盖头后被我小小绣了一层字。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我想慕珩若收到,必然会懂我这怅然的情意。
再抬头,靠着南城的那一边已挤满了人。
绿树交错着枝蔓,错落的树叶间洒下金辉漫漫
树上披着胭脂红的纱幔,十步一系,纱幔在无风时静静垂落,像碧海之间的嫣红云团。
“新娘子真美!”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我有些娇羞,可能是氛围烘托的吧。
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我的样子。
“各位,今日小女大婚,西疆设宴,界门敞开,可都要讨一杯喜酒喝!”
秦桑冲着河对岸喊。
原来嫁人真是这般让人心动的,即便没有高堂礼节,即便没有天佑那边三叩九拜,但仅就那一声声美好的祝愿,就让我的心已经变得柔暖起来。
这一日,所有人都喝了很多酒,也包括我。
我发现只有当我醉的时候,就可以看见慕珩,而自这之后,几乎夜夜我总是要小酌几杯。
这样,会让我觉得,我真的是与慕珩同榻而眠。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着,当南方的暑热开始的时候,南城农地干旱的势头愈演愈烈,连带着西疆西北部都有些受灾的情况。
看着农地里成片成片倒下的庄家,秦桑本就皱纹满布的脸上,沟壑似乎更深了。
“西疆还好说,但南城就不一样了,先前还能引渡灵河水,但现在灵河的水位下得厉害,而西疆存下的粮食已快不够外借了。”
从上个月开始,西疆就已经借给了南城一批的粮食,但整整两个月,一滴雨水没有,酷热照射下的土地如同皲裂的龟壳,至少有一尺多深。
“要想办法才是,如果人抗不过去,引来瘟疫,那可就是更棘手的事情了。”
一时间,这件事情让所有人都人心惶惶起来。
民以食为天,吃不上饭,很难想象人会变成什么样子。那十年苟且里,因为饥饿而同类相争,大打出手,流血甚至都还是轻的。
印象里,天祥曾遭受过一次旱灾,我记得父皇当时的折子里写,饿极相食…
想到这,我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怎么了?”
“没事,只是南城的事情,天佑不管吗?”
南城好歹是天佑的附庸,按理说旱灾已持续了二月有余,早应该有官员来处理的才对。
“小芸来信说了,皇后当政,数道关于南城的折子全都被退了回去,朝堂之上,更是直言,区区南城,穷乡僻壤,毫无价值。”
“什么?这当真是沈舒怡的话?”
我惊到说不出话来,要知道当初,连天域城那样的边境小城,慕冥渊都是方寸不让的啊,更何况,南城虽然地处偏远,可也算得上是一座大城。
南城不仅盛产琉璃原料,城内之下也是内邦无数啊!
沈舒怡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还是说,这是慕辰的主意?
我的内心一个可怕的念头油然而生,我记得慕辰那日说过,他说他要亡了这天佑。
我原以为只是说要慕冥渊死,但现在看来,他是真的想要彻底毁了这百年基业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最终的走向还是民不聊生啊!
暴君当政和战火连绵有什么区别?只不是一个是温吞着慢慢熬死天下百姓,一个是快刀斩马,夺人家园性命!
慕辰真的是一个疯子啊!
我心底的愤怒,那从战场回来就被强压下的愤怒又升腾了起来,可是转念又想。
我又能做什么呢?难不成真要揭竿而起?
可西疆这区区几万人如何去敌天佑的兵?
我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或许先解决南城的事情,才是最应该考虑的。想必一时半会儿慕辰还没有其他的动作,南城应该是他下的第一步棋。
不过,且不说南城和慕珩的关系,但就是那一城的百姓,早已和西疆唇齿相依,西疆不能袖手旁观。
“舅舅,先前去北域的时候,北边地界的人会将黄豆浸泡温水以催芽做菜,而且大多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