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涧香,驰名天下,无数人不惜重金购买,因此酒只有庞义能够酿造,故而天下别无分号。
李惊蝉迈步进入边荒第一楼,目光扫过,这第一楼内早已空无一人,连店小二都不见了。
边荒第一楼共分两层,全部是木制建筑,面积广大,即便每层放置接近三十张圆桌,依旧宽敞舒适。
李惊蝉感应到二楼有人,拾级而上。
到了二楼,只见上层临街的一边有一个以木栏围绕的平台,台上只有一张桌子。
二楼同样空荡荡的,不见客人,但那平台却有一人独坐,腰背笔直,自斟自饮,虽不见他面容,但单纯从背影便可看出此人英武不凡,气质超然。
李惊蝉走到此人身边,他的到来让此人明显吃了一惊,眼底满是警惕之色。
此人名为燕飞,乃是边荒集首屈一指的豪杰。
燕飞自问以他的功力,有人来到二楼,不该毫无察觉,甚至此人还走到他身侧,他才发现。
若此人在背后突施杀手,自己绝没有活命的机会。
他是谁?
边荒集的高手他都认识,独独不曾见过此人。
且对方容颜俊秀年轻,看上去年纪不大,可双眸深邃,宛如宇宙星空,蕴藏天地大道,一身气质更是卓尔不群,带着一种岁月的沉淀。
李惊蝉向下看去,只见东门大街挤满了正要逃离边荒集的汉人男女,还不断有人从支道涌来,将本就挤不动的东门大街弄得寸步难行。
除此之外,所有东门大街的商铺都已经关门歇业,大门深锁,氐秦百万大军到来,苻坚号称投鞭断流,谁也不愿留下来成为氐人的奴隶,更不愿惨死在乱军之下。
唯有收拾细软金银,尽快逃走。
只不过边荒集南、北、西三门都已经被胡人关闭,汉人男女只能从汉帮控制的东门逃走。
人喊马嘶驴鸣,吵闹不止。
“阁下有什么事情吗?”
燕飞沉声问道,李惊蝉带给他极大压力,使他难以维持刚才沉静如渊的心态。
“想喝一壶雪涧香,不曾想来的晚了一步。”
李惊蝉目光投向燕飞桌案上的雪涧香,酒香浓郁,名不虚传。
这时,背后又噔噔噔传来一阵急遽足音,边荒第一楼的老板庞义到了。
庞义是闻名边荒集的大商人,却不是白白胖胖的模样,相反是个粗豪的彪形大汉,满脸虬髯。
他看到李惊蝉愣了一下,好心提醒:“这位客人,我们已经闭店了,对不住您。”
“给他一壶雪涧香。”
燕飞忽然开口,庞义又愣了,神色凝滞在脸上,但很快点头道:“好,没问题。”
他噔噔噔又快步跑了下去。
“看来你在边荒第一楼的地位不低。”
李惊蝉坐在燕飞旁边的圆桌上,燕飞的桌子是被木栏围起来的,他懒得进去。
燕飞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罢了。”
李惊蝉微微颔首:“可惜这世上,很多人拿了钱,却不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单单是尽忠职守四个字,就超过这世上九成的人。”
说话间,庞义将雪涧香端了上来,此外还带了两盘下酒菜。
他将酒菜放在李惊蝉桌子上。
“客人,今天这酒菜不收钱,喝了吃了就赶紧走吧。”
“多谢掌柜。”
庞义一腔好意,李惊蝉郑重道谢。
庞义看向燕飞,声音急迫:“跟我们走吧,汉帮的人全部撤离之后,你不走,氐帮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纵然你再厉害,双拳难敌四手,他们一拥而上,你必死无疑!”
李惊蝉悠然饮酒,完全沉醉在雪涧香的美味中,对庞义的话语充耳不闻,对燕飞的事情也没有半点好奇。
燕飞淡然洒脱的声音低沉如鼓:“以前你曾与我说过,这辈子最大的念想就是在边荒集这地方赚够大钱,然后有多远走多远,娶上几房媳妇,生下一堆孩子,安乐的过日子。”
“你还曾教过我不要对边荒集的任何人或者事物产生感情,这就是一个混蛋地方,这里的人也都是混蛋。”
“你给我钱财,我给你消灾,咱们两不相欠,你不必管我,还是抓紧走吧。”
“带上你的钱,去南方过上安乐的日子,再不必担心第二天第一楼会被人拆掉。”
庞义端起他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神色颓丧。
“安乐的好日子?”
“哪里还有安乐的好日子?”
“氐秦大军南下,百万之众,投鞭断流,南方必败无疑,到那时候铁蹄踏遍,汉人将再无活下去的希望,我庞义历尽千辛万苦从北方逃难到边荒集,一心要凭借自己的手艺赚取钱财,然后到南方安家立业。”
“但一切都完了,边荒集完了,南方大晋朝也完了,建康城一定会成为与洛阳一样的人间炼狱,兄弟,你是否拿我当兄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忍看你被氐人乱刀分尸。”
庞义认真的看着燕飞,眼中满是情义。
燕飞终于露出笑容:“昨晚有一个消息传来,氐帮、匈奴帮、羌帮早已联手,将城集东北的码头全部封锁,没收靠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