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吕不韦看来,元宗既然来到大秦,就该为大秦服务,天下诸子百家在吕不韦眼中都是待价而沽之人,他可以与诸子百家的人谈条件,但不接受诸子百家拒绝他的要求。
“老夫听闻元宗先生很愿意听李先生的话,难道李先生请他出山,他都不愿意吗?”
李惊蝉摇摇头:“元宗是墨家巨子,墨家一向以兼爱、非攻为宗旨,若元宗真的出手帮助秦军攻打弱小的东周公,那么他也就不配为墨家巨子了。”
吕不韦闻言,呵呵一笑,眼神轻蔑。
“诸子百家,各有主张,说来说去无非是在这乱世求取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本相愿意给墨家这个机会,大秦的广阔也足以给墨家展现的舞台。”
“但如果墨家不接受,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李先生身为长公子老师,难道不要劝一劝元宗先生吗?”
李惊蝉轻笑:“吕相国,莫要小看蒙骜将军,区区一个东周公,封地不过百里,人口不过数万,缘何需要霸道机关术和墨家机关术一起联手。”
吕不韦凝视着李惊蝉,到得此时此刻,他终于发觉李惊蝉在维护元宗,不愿让元宗掺和到这件事里面。
“李先生,东周公一战对我们极为重要。”
“难道李先生不替长公子想?”
李惊蝉闻言反问:“如果攻打一个小小的东周公,都要如此劳师动众,如何才能让军中大将臣服?”
“相国大人还是回去确保蒙骜将军的后勤粮草,军械战马不会出问题,如此就是对蒙骜将军最大的支持了。”
吕不韦见李惊蝉主意坚定,不再多言,起身离开。
他走后不久,元宗来到李惊蝉身前,跪倒在地。
“要走了?”
李惊蝉看着他,语气有些可惜。
当初的墨翟就是一个很轴的人,哪怕明知自己所做根本不可能成功,更不可能改变这个世界,可他仍旧要坚持非攻、兼爱,到处阻止战争。
墨家分裂后,如元宗这样坚守墨翟理想,而不是如赵墨、齐墨等效力诸侯的墨家弟子,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放弃自己的坚持?
元宗眼眶发红,当初下山,遇到祖师李惊蝉,对他帮助很大,不单单使他武功提升,对墨家机关术的诸多学问也都有更深理解。
只是,如今李惊蝉辅佐秦国长公子,目的是一统天下,这是曾记载于祖师墨子笔录中的事情,那时祖师与墨子祖师就有分歧。
如今元宗与李惊蝉同样走到分歧的道路上。
“弟子惭愧!”
元宗重重叩头。
“这有什么惭愧的。”
“你做的很好,墨翟能有你这样的弟子,他一定非常开心。”
“齐墨、楚墨需要你一点点去解决,我就不帮你了。”
“大秦一统天下也是大势,你挡不住,尽量不要掺和在这些事情中。”
李惊蝉殷殷叮嘱,他在元宗身上仿佛看到了墨翟,故而对元宗亦是毫不遮掩的器重。
元宗道:“弟子一定谨记。”
“去吧。”
元宗顿觉身子一轻,下一刻,便见自己已经从咸阳来到齐国临淄。
再看祖师李惊蝉,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元宗愈发感激,他明白这是李惊蝉担心吕不韦派人暗害自己,故而直接将他从咸阳送到临淄,避开吕不韦的人手。
李惊蝉回到咸阳,闲庭信步来到自己府宅前的一处摊位,他倒不是来找商贩的,这商贩在他门前摆摊已经很久,就是一个普通人。
他双手按住两名客人肩膀,两名客人身体一紧,额头冒汗。
那商贩诧异的看着这一幕。
“李先生?”
“没事,你忙你的。”
李惊蝉笑着将两名客人拉到一边。
“告诉吕不韦,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他,元宗已经离开咸阳。”
“他不要再想着对付元宗了。”
“诺!”
二人赶忙应下,快步离开。
李惊蝉回到宅子里,公孙起正在等他。
“王龁、司马梗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如果攻打东周公的战事不利,他们会出手帮助。”
“有劳公孙先生了。”
“先生客气。”
“其实我调查了一下蒙骜,此人的确有两把刷子,不比王龁差,不过他儿子一般,两个孙子虽然年幼,但反倒显示出不俗的才能。”
公孙起笑着说道,他这一次回归咸阳,与王龁、司马梗等人相见,发现秦军中又出现诸多好苗子,蒙骜自不必说,还有一个叫王翦的,也很厉害,王翦的儿子王贲同样不俗,对比起蒙骜之子蒙武,更加有名将之姿。
秦军欣欣向荣,让公孙起十分高兴。
“吕不韦此人心计极深,性格多疑,以后与政儿之间必定发生冲突。”
公孙起又说起吕不韦,他越看吕不韦,越让他想到那个令他感到不快的人——范睢。
“公孙先生放心,吕不韦不是范睢,没有可能如范睢那般一手遮天。”
“何况,秦昭襄王对范睢的器重,也永远不会发生在政儿与吕不韦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