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面面相觑,刚才太过混乱,他们根本来不及一一清点人数。
等到现在混乱平息之后,他们才猛然发现,似乎还少了一个人。
原本月明星稀的夜空,突然闪过一声巨雷,最后一场瓢泼大雨,就这么从天而降似的,浇在了他们身上。
沈雅媅用随手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和雨水,下雨了,火铳已经用不了了。
沈雅媅把火铳丢到一边,刚刚在雨中跑了几步,就发现树荫之下有一个人走了出来。
这是沈雅媅的三嫂。
三嫂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沈雅媅顿时觉得手脚冰凉,连奔带跑地冲向她,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颤抖:“三嫂,你抱着的……是……”
三嫂把手里快要滑落的沈木提了提,但又感觉怎么都提不起来最终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沈雅媅这一晚上的奔波,也在这一刻体现的出来,她双腿无力地跪在地上,推了推地上躺着不动的人。
“三哥?沈木?三哥?”沈雅媅先是轻轻唤了几声,可是地上的人却没有丝毫动静。
沈雅媅控制不住自己,崩溃地大哭:“三哥!你先醒醒好不好?!三哥!”
其他人失神之后,听见了沈雅媅的哭喊,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纷纷冲向沈木,哭泣和悲哀声直冲云霄。
“我们家这到底是遭了什么孽啊!!!”沈母抱住自己儿子已经冰冷的尸身,悲痛欲绝。
这一场雨,连着下了三天,就连天气都带着残忍的气味。
他们甚至不能去报官,不能给沈木讨回一个公道。
因为这件事如果要细究的话,沈家也绝对讨不着好。连杀二十人,又拥有一击毙命的火铳。
他们甚至连是谁下的手都不知道。
沈雅媅昨夜守了一晚上的灵堂,天亮时,才勉强睡下。
但是睡得也不安稳,就连在梦中,也尽是沈木疼苦哀嚎的模样。
沈雅媅猛地惊醒,眼睛直直地看着房梁,喃喃道:“你怎么来了?”
玄枵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了房里。
玄枵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盖在了她的脸上:“先擦擦汗吧。”
沈雅媅的双手隔着帕子,捂住了自己的脸,等她再揭一下帕子的时候,眼尾又是通红一片:“谢谢。”
“事情我都听说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玄枵这些天不在临安县,等今天早上回来时,才听鹿茸提起了这件事。
沈雅媅半睁着眼睛,还是只说了一句:“谢谢。”
玄枵轻叹一声,说道:“沈雅媅,振作起来,大仇未报,你怎么能这样颓废?”
沈雅媅苦笑一声,两滴眼泪再次划过眼角:“我当然不会放过她,我只是想,先放纵一下,难过一场,这都不行吗?”
这些杀手身上带着丞相府的标志,手法粗暴,还带着这么明显的痕迹。
除了前些日子来到此地的丞相千金,还能有谁?
这些,想必鹿茸都已经告诉沈雅媅了。
玄枵从袖子里拿出玉箫。
沈雅媅的余光看见了,道:“你要打我吗?”
玄枵把玉箫放在嘴边:“不,给你吹安神曲。”
一阵悠扬绵长的曲声,在沈雅媅的耳边响起来。
沈雅媅听着听着,居然还真的有了些困意。
等沈雅媅再次睡过去之后,玄枵看了一眼房梁上的鹿茸。
鹿茸心领神会,跟着玄枵来到屋外。
玄枵看向鹿茸,问:“你先把那日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那日午夜,我听到了……”鹿茸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候,一问一答,没有说半句多余的话:“主子,大概就是这样。”
玄枵颔首道:“我知道了,你也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
鹿茸的眼下已经有了淤青,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低声说:“主子,这次是我办事不利。”
玄枵拍了拍他低垂着的头:“你本就不擅长杀戮,这又是张筱兰刻意杀人,也不能全怪你。”
鹿茸吸了吸鼻子,肩膀都耷拉了下去:“张筱兰不是丞相千金吗?她们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和沈雅媅过不去啊?”
玄枵微微摇了摇头:“你先去休息吧,先别想太多。”
又两日后,沈木下葬。
沈父为他选了一块风水宝地,等棺椁埋下去的那一刻,黄土飞扬,飞进了大家的眼睛里,又是疼楚一片。
哭声震天。
三嫂跪在沈木的坟堆边,旁人拉都拉不走。
沈雅媅上前劝道:“三嫂,我们先回去吧,你这样不吃不喝下去,身体肯定会吃不消的。”
三嫂摇了摇头,依旧跪在那里:“你们先回去吧,沈木……他本来可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