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王的大眼睛泛着真诚和情爱的泪光,双手颤抖:“姣姣,侬晓得伐,吾里天天都在想侬。”
“侬偏冷(你骗人),”花魁小姐应该也是江淮一带的人,和辛追的口音有点相近,且细又尖,夹杂点长安官话,听上去十分令人着急,偏还要用甜得腻死人的调调嗲嗲地控诉着:“侬如果想吾里,早就来哩,小九九,侬个负心冷。”
我的鸡皮疙瘩掉满地,哎?!为什么男人都喜欢这种声音的女人吗?有时蛛蛛也用这种腔调同龙胆说话,龙胆依然酷着一张俊脸,可眼中全是星星。我和蜉蝣曾经认真讨论过,那声音明明听上去仿佛有人用银簪子细密地戳着头颅,男人们天天听着不会变成疯子吗?
“你当知,我待你,如踏雪待花西,世祖待贞静,”嘉王的泪水就这样流下来,哆嗦着嘴唇:“我若负你,必遭乱箭穿心。”
贞静皇后和元德皇帝少年分离八年,历经坎坷方破镜重加圆,谁知刚怀上孩子便难产而亡,这是世人皆知的凄艳爱情故事,这也是元德皇帝人气那么高的一个原因。可后续故事大伙就都不再提了,且说皇后尸骨未寒吧,元德皇帝就性情大变地纳了一堆女人,结果就遭报应了,在突厥战场上胸口挨了三箭,为了打赢那场大仗,硬挨着没回宫,最后也就硬撑了一年,死在赏心阁了,所以,这位春兰姑凉,你当真要选择走贞
静皇后那条悲惨的人生道路吗?
可是春兰姣却看似深深感动了,泪流满面地望着嘉王,嚼着不清不楚的江南话:“侬,当真木有负吾里。”
嘉王的泪水夺眶而出:“木有!”
噢噢噢!东玉差点要把早上的冰冰面也给吐出来了,这也太肉麻了。
这嘉王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对着春兰的方向跃了下去,东玉也吓得跟着纵身跃下。
亭中诸人也吓得轻叫出声,张着嘴看着东玉被嘉王垫在地下,嘉王却像唱戏似的撩起下摆踩着河中石柱,快步走到他的春兰姣面前,二人一起跪倒在地,无比浪漫地紧紧拥抱。
然后同春兰相携进入那幢略小的二层小楼,春兰的香闺。
东玉愤怒地爬将起来,暗骂这傻子太缺德,竟拿伟大的东王当垫背,你且等着将来。
“你且在等在这里。”走到门口的嘉王对东玉命令道。
“小九九的仆从可真忠心。”春兰娇的明眸一转,朱唇微启:“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那嘉王摸着脑袋呆呆看了我一会,然后一拍脑门:“叫什么来着,就叫男人婆吧。”
春兰咯咯笑了起来,笑打了一下嘉王,嘉王笑得又痴呆又愚蠢又淫邪。
东玉疑惑地看着笑得痴傻又淫邪的嘉王,方才玉人河上她喝那杯迷魂茶艳灰时他还能清晰地记得她的名字,就因为方才跌了两个跟头,还都有东王垫背的条件下怎么就六
亲不认了呢,跟方才那个风流倜傥的大白貂又不一样了?
不对,傻嘉王和大白貂的眼神和动作完全不一样,东玉忽发奇想:莫非这傻嘉王他不但是傻,他还有心魇症,体内同时住着一个傻子和一只深沉的大白貂?就像当年我因为嫉妒蜉蝣出任务,变成了一个犯混的杀人魔王。
东玉正努力分析当时的状况,彼时嘉王的宫绦松了下来,春兰娇立刻展现挑逗男人的高超技巧,玉手柔媚地拆散嘉王的宫绦,然后又如蝴蝶翻飞为嘉王亲密地打了一个漂亮的结,嘉王的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春兰笑着把门拉上,两个青衣小婢轻轻将红锦鸳鸯软帘放下来,然后掩袖暧昧地对我笑着,然后退了下去,余东玉一人站在冷风中。
东玉便再看不到里面的景色,只得守在外面吹冷风。心中大骂嘉王,难怪先主公最后坏了事,全因为生了你这个缺德傻儿子,居然让西营最优秀的暗人驼着他逛窑子。
话说,这春兰就是嘉王的心上人吗?难怪白日里初仁夫人追问,他就死活不说,还鬼扯到什么半年前在这里见过卢夏晚,可见他也明白,他再落魄好歹也是老嘉王的儿子,娶个青楼花魁实在不像话。
不过,这个春兰的手势很熟,她打的那个结东玉也会,算是内卫们的基础捆绑结之一,被缚者乱挣扎会越来越紧,叫做索命结,特别难打,所以会的人不多,一般
像猎户啦,屠夫或水手之类的才会,像春兰这种莺歌燕舞的雅妓怎么也会呢。
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东玉用耳朵紧贴窗棂,屋里什么声音也没有,她怀疑更深,一下子踹门冲进去,迎头又是一脑门的浓重的熏香,差点给熏晕了。
只见香肩半露的春兰正披着头发坐在嘉王腿上,一只玉手勾着嘉王的脖子,另一只玉手正不停甩着玩儿嘉王的宫绦。
两人的笑容停在脸上,然后脑羞成怒地瞪着我。
香艳的场面冲击着东玉的脑门,东玉的鼻血不可抑止地流了下来。
难道真是我搞错了?也许春兰入风尘以前家里是渔猎之户?
嘉王恼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