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一,日头毒晒,东玉下午随龙胆前往几家书局检视,可有私自藏书,龙胆跟她打着手语说最近穷奇要被提干了,让她明日得空了化妆到金楼去庆祝一番。
东玉这才想起因龙胆的相好风波,穷奇和蜉蝣暂领了龙胆副堂座的职,二人表现出色,因穷奇还有昌睿宫专案员的军功,辛追便为他上报银座请升副堂座一职,银王准了,三圣旨意也准了,调令已下。昨夜蜉蝣还提到,浮屠寺几个已经相中了一件千年铁木,打算凑了份子搞到给穷奇送去当贺礼,可能考虑到那时东玉正扮演赏金猎人到处捞钱,故也没问她要钱。东玉心中闪过一丝嫉妒,仍然点头如捣蒜,然后掰着手指头自己还有多少剩余银子可以补分子钱,龙胆没想到东玉会主动提出来要凑分子,笑说不必了,钱够了。
二人说话间,正好经过嘉王府,却见上次所见的那个青衣小婢,名唤贝琳的,满面慌恐地站在暗淡的府门口,低头迎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太监进府,另一个红衣小婢应该叫贝琅,立刻殷勤地献上茶水,然后白着小脸关上了府门。
东玉这才想起,今日乃是太后遣人对嘉王训戒之日。
想起上次那傻嘉王对她敲竹杠,心中便恨,她便以出恭为名,悄悄按原路翻墙进府,打算去看看笑话,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东玉趴在墙头,远远地就见那小太监耻高气昂拿着懿旨
,嚣张跋扈地训着跟前跪着的嘉王,说到激动处,还用竹鞭狠打嘉王的脸,不一会儿嘉王的脸上全是红痕。跪在身后的初仁夫人满面泪痕,缩着的身子不停发抖,身后跪着的贝琳和贝琅吓得直哭。
过了一会儿,那小太监抹了抹嘴边唾沫,那小婢给他上了茶,他不停抱怨茶叶不新鲜,其中一个小婢便过来塞了一个大红包,那小太监才傲慢地给嘉王打了个秋千离去。
那两个小婢流泪道:“怎么办,这陈公公胃口越来越大了,家里一件象样物件都没有了,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要饿死街头了。”
初仁夫人扶起嘉王,那嘉王顶着满面的红痕,却咧开一张大笑脸,反过来似安慰初仁夫人和那两个小婢,还一个个地给擦泪痕,他拍手大笑道:“今日的阳光甚好,信,我们一起去吊些鱼儿吃吧。”
嘉王从怀中取出两只竹编蝈蝈,一手一只塞到那贝琳和贝琅手中,像是哄她们不要害怕:“给你们拿着,睡觉放在枕边,陈公公要是在梦里打我们,我们就坐大知了逃走,本王每回都能逃得远远的。”
她一眼认出了那两只竹蝈蝈是辛追的手艺,他喜欢在所有的竹蝈蝈背后编一条红线,翅膀用绿纱绑扎,鲜艳活泼而逼真。
原来他在后山的竹编全都是给嘉王的。看来,这些年来,他一直默默关注着嘉王,看着少主公受尽欺凌,想来他的心中一定万分
难受。
贝琳和贝琅抹着眼泪点点头,初仁夫人也强装笑颜点着头。
东玉没有得到想像中报复的快感,却只感到沉重,辛追并没有胡说,嘉王的确日子艰难,而且很缺钱。
东玉犹自消化方才的见闻,忽觉地面震动,正有一行人正踏着荒草走了进来。
那为首一人步履生风,稳实有力,实为武功高强之人,东玉便暗扣吉星,俯低身看向门口。
初仁夫人也听出来了,肃然看向门口:“有客到来。”
果然院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身影, 东玉看了一眼便放松手中的刀柄。
初仁夫人也松了一口气,笑着同嘉王一同迎了上去。
嘉王惊嘉道:“虎子,你回来啦。”
来人正是于靖虎,一身银灰锻袍,用黑色腰带束了,他还是不喜欢用簪子,头上用黑丝带扎,虎面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更显精神,腰带上只右侧挂着一只黄玉人面佩。
他的身后,月拱门处慢慢走来一个美貌佳人,拥有一张令东玉朝思暮想的美丽面容,正是卢夏晚。
卢夏晚穿着宫中流行的淡粉襦衣,下身用金玉带束了一裘奢贵的金丝绣百褶裙,金玉带上挂着本应属于东玉的另一枚黄玉人面佩,远远望去,便如一支鲜嫩的玉兰花亭亭而立。
她似乎没想到今天所到之处是如此破败的府邸,不由一脸错愕地站在泥泞之地,身后的青衣小婢识得颜色,及时提起那优雅拖曳在地的长下摆,
可还是略晚一步,沾上了一地稀泥。
那青衣小婢满面不高兴,附低身子对卢夏晚说了一句,东玉便读了唇语,那小婢说道:“姑爷也不事先说一声,只说是拜访世交挚友,却不说是嘉王府这种鬼地方,传到三圣耳中又不好。”
卢夏晚瞥了一眼小婢,轻嗔道:“点翠。”
哦,这便是同卢夏晚的贴身伺婢,点翠。
且说东玉回到断金堂后,只要得了空,必会来到蜉蝣的回魂堂,使用各种方法支开蜉蝣,偷看伙伴监视于府的卷宗,知晓虎子和府上的点点滴滴,聊以自尉。
卢将军得知“爱女”原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