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安顿蔡樱雪,一时好奇便翻看金簋,想查查她可有远房亲戚或忠心家奴,也许可保她日后生活,不想却让我找到了当年内卫抄韩府时收录束何长官作的韩谦溺死之像,同你少时只有六分相似罢了,束何长官画死人向来不差分毫,想是主座或是辛追打了招呼,故意放水好救你一命。”东玉努力蹬了蹬腿,脚都麻死了,“你一向冷心冷情,可方才却对蔡樱雪出手相救,便猜到一二,如今你来夜祭,那便证实了我的猜测。”
妖月无光,星辰黯淡,唯有他袖中的匕首闪着一丝银光。在黑夜中湛湛发光。
“你知道的太多了,”龙胆向东玉走上前一步,他的目光冷若寒冰,闪过强烈的杀气,高大的身影带来极大的压抑感。
东玉咧开狞笑,也紧握刀把,阴狠道:“想杀人灭口啊?”
“谁让你多管闲事。”
“蔡樱雪可在我手上,要不我送给张太监,如何?”
他冷冷道:“我连蜉蝣一起杀。”
嘿!你个没人性的!东玉瞪着他,暗想枉平日里蜉蝣把你当作梦中情人似的贡着疼着,每次出任务,就数你的装备她准备得最仔细了,你倒把她的命当拿捏我的软肋。然而,这种卑鄙又毒辣的风格……当配断金第一刺的风范,不错,我喜欢!
于是东玉也发狠道:“我一死,辛追便知你的新相好是谁。”
这个新相好是东玉无意间发现的,是龙胆
的软肋,果然他呆了一呆,然后回神提起东玉的领口,恶狠狠道:“我这就去杀了于靖虎。”
东玉愤然地反揪住他的胸口,直视他冰冷的目光,无比狠戾地说道:“那我就杀光你所有的相好,一定将那娇滴滴的蔡樱雪先奸后杀再游街。”
呀,我怎么奸她呀?东玉愣了一下神!
一向精明的龙胆居然却没听出来,一根劲地紧紧跟着她的思路:“那我把于靖虎先奸后杀再游街。”
龙胆和东玉二人同时一呆,龙胆的眼中藏着一团无明怒火,及时找回理智:“那我就先把你变成我的新相好。”
他的俊脸凑近了,鼻间满是他强烈的男性气息,他的手加了劲,东玉喉间的气息开始减少,他的手指无意间碰到她的束胸。
东玉的气血往上涌,哎?!这场智斗从哪里开始莫名其妙地变了质?
她快速地抽出吉星架住他的喉结,话一出口还是有些结巴:“你……你不要饥不择食。”
他苍白的脸红了一下,然后出手极快地用指弹开吉星的锋刃,猛然将东玉推倒在地,高高在上睨着东玉道:“你若想于靖虎活着……。”
新鲜空气涌入胸腔,东玉终于得以大喘一口气,不带断句道:“我已经把那画像给烧了蔡樱雪安置好了你只要给做一顿红烧猪蹄就行……。”
“你,”东玉再大喘一口气:“且放心。”
他哼了一声,眼神明显放了软,却又局促地避开
东玉的眼神,昂头扬长而去。
东玉慢慢爬起来,拉拉了领口,暗想,怪不得人都尊龙胆为断金第一刺,方才那气势还真压倒性的,只是他从来没有对她施展过,看来将来若要成为东王,果然还是得头一个宰了他!
第二日,蔡敏大学士抄家,被逼自尽的消息传遍天下,蔡府的所有男亲流放沧州,女眷或充官妓,或充贱奴,盍府奴婢尽被拍卖。大学士唯一的女儿则在当夜跳河而亡,想到闻名天下的大儒蔡敏都遭此横祸,天下举子无不悲愤寒心。整个大塬朝都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可是生活仍然在继续。
接下去几日,内卫们仍旧沉默地焚着各种各样的书册、字画,间又逼疯了三个书生,打残了五个秀才,失手打死了两个保护主子的书童。
数不清的遭受诛连的人们哭天腔地被送到衙门,使得那一阵子两个物件变得非常稀缺:押解读书人的囚车和装死人的棺板。穷奇的向荣棺材铺生意自然变得非常红火,可是一向笑容可掬的穷奇脸上却没了笑容。
这一日回来的路上,大雨倾盆,大伙满脚泥泞,更是闷闷不乐,最后穷奇再忍不住,嘟嚷着:“我们是内卫,又不是市井无赖,好端端地不去扑食,逼死这些文弱书生作甚。”
此话既出,龙胆还不及动手,辛追竟然一下子冲过来,亲手把穷奇撞倒在十丈多外,然后用脚抵住他的咽喉低喝道
:“活腻味了你。”
穷奇脸憋成紫色,却不敢动手反抗,这是内卫这一行的大忌,如果敢动手反抗师尊,行同谋逆,比起残酷的刑罚,更可怕的是还会遭到同伴的唾泣。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却见辛追褐色的眼瞳戾色隐现,手中已亮出了丹心,众人心说不好,辛追一旦真动气了,那是不见血不收场的。
东玉快步跑去,照例紧紧抱住了辛追的使刀的手:“师傅息怒。”
龙胆带着众人惶恐地下跪道:“求师傅息怒,打死事小,给老东营看笑话就不值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