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烟尘遮蔽了灿烂温暖的阳光,死一般的寂静之后,劫后余生的人们渐渐露出身影,人人脸上像戴上了一面黄土面具,悲辛而恐怖,惊魂未定的目光茫然无措。
唯有小猴子后知后觉地哑着嗓子大喊:“大嫂嫂。”
折梅听到蜉蝣那一声唤,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叹惋和心痛来,脑海中全是她昂着头,傲然说道:“卢夏晚是也。”
烟尘弥漫, 众人呛得直咳嗽。
小猴子无措地看着已经塌陷的洞口,喃喃道:“大嫂嫂。”
她双膝跪倒,对着洞口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大嫂嫂,你骗人,你说好要在阳光下再见的。”
这么凶悍的人,怎么会说走就走,一定还活着,折梅使劲挣开沈锦麟的铁钳,连滚带爬地跑到山洞口,本能地用双手刨着,小猴子也加入了折梅的行列,很快, 活下来的人们都加入他们。
折梅白晰修长的双手不一会儿便指指甲翻裂,血肉模糊,他却混然不觉,只一味地刨着,沈锦麟怎么劝也劝不住,不一会,折梅的体力精力就此达到极限,可那洞口不过刨出了个小坑, 不由急怒攻心,吐出一口鲜血来,晕厥过去。
凭澜人和沈锦麟齐声痛呼:“主子爷。”
沈靖麟看看四周,对凭澜人道:“师傅,既然东西两营的内卫都在,他们自会再找增加救援人手,我们还是先将主子带回去医治吧,善后之事就交给他们。
凭
澜人点头,再不管当场几十个孩子,招呼笑语和三好并十来个龙禁卫,焦急地托起折梅和沈靖麟坐上笑语一早准备马车疾驰而去。
凭澜人掀开车帘看着救援现场那越来越小的几个人影,心中暗自可惜,那东玉和鉴真,确有资格在御前伺候,只是东玉有心魇症,而且方才天子甫一脱险,明显已对她生有情根,大塬朝历经无数的宫庭争斗,方传到第三帝,如今朝中摄政王拥趸者占了大半,太后立储的意向又不明,现下可万不能再出个丽妖,搅乱这本就污泥浊水的政局了,反观那蜉蝣和龙胆倒深为内敛机智,可堪大任。
忽然迎面驰来一队铁骑,打断了凭澜人的思绪。
铁骑的马辔和骑士臂上皆衔着黑底红梅的标记,显是东营之人。领头之人乃是一个魁梧长者,满脸须髯,脸膛黄中带紫,面色紧崩。凭澜人认得那是东营赤木堂堂座,花名虬髯客。
那虬髯客眼疾,一眼认出了凭澜人,又见他所乘车马皆有皇室的梅花枫叶,立时大呼:“让!”
众内卫立时敛声,拉马在路侧躬身让行。
凭澜人放下车帘,任所在车马与他们快速擦身而过,可又忍不住再次掀帘望向铁蹄掀起的滚滚烟尘,回想方才虬髯客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杀气,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
“师傅,”三好担心地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凭澜人淡笑:“无妨!”
左不过就是东
营西营那点子事!东西两营本就不同于一般武士,行常人弗行之事,受常人弗受之苦,即便断筋碎骨,只要重入丹炉依然可铸铁骨丹心,刚之意志者方为真正的内卫精英,若不能活过政治漩涡,国家动乱,也本不配称为内卫了,更何况是这些小把戏。
他心中又闪过一丝好奇,这一番较量,东营和西营谁会胜出?无论谁胜出,内卫如今都还掌握在摄政王手中,若有什么把炳流落到清流手中,被弹劾的也是摄政王,若能成全还政于主子爷,岂不妙哉!?
他边想边来到笑语身边,帮着笑语一起为折梅擦洗伤口,心痛不已地为心爱的徒儿进一步治疗。
且说折梅走后,蜉蝣他们仍在继续帮忙,连被救出的百姓,不及转移走者,也加入其中,风行念蜉蝣身体相对稍弱,来回几趟,早已力竭,便让蜉蝣先到一边照顾伤者。
一会儿,几个孩子也累倒了下来,蜉蝣便抱着他们来到一边,喂食他们食水,抱着他们瘦小几无体重的残缺小身体,不觉泪盈于睫,小小年纪这是吃了多少苦头啊。
这时忽见前方烟尘滚滚,蜉蝣心头一振,满心以为是师傅请的擅救援的大力士们到了。
不想,却是虬髯客带着大队人马来到近前,山吕幽满面堆笑地上前行礼,却见师傅面色不善,带来的人马,多是山吕幽不曾见过的生面孔,不觉笑容凝在脸上。
山吕幽正要
开口,不想虬髯客却抢先问道:“听说你们得了地图,快取来我看。”
蜉蝣方献上地图,就被虬髯客劈手夺走,他拿在手上眼前一亮,与那些骑士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然后不及招呼,便风一般地来到另一头,远远地便掏出器具开挖起来,显是有备而来,不一会儿,竟挖出一个大洞来,小个子的内卫下去,一会儿便拉出一个个头极是高大之人,然后又拖出一个断手断脚的满面血污之人。
蜉蝣和山吕幽看得真切,那几个身穿内卫的武士,一个伸出的手上,一个脖子上都有空镜教的烙印,而被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