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除了这个。”那折梅忽地便从袖中取出一物,扔给东玉,东玉敏捷接住,却见乃是一块打磨圆润的玉石,扭扣般大小,一大半烧得焦黑,另一半未烧处却又如白玉凝脂,隐隐还刻着一个字,依稀可辩是半个“竞”字。
“这是什么?”
“虽无卷宗,但大飨时分的确发生过一件事,乃圣上亲历,告知本官,可为录薄之言。”折梅坐下来,抿了一口笑语递来的清茶:“那年开国,田家班火遍京城,其时太祖爷也酷好傀儡戏,便特召田家班进宫献演,想必你们应该也从你们内卫记档得知,太祖爷甚爱之,竟御步上台,正待下旨封赏,不想朝中忽传前线战报,便急急下台,彼时所有的贵戚不知所以,也都急急离宫,独留田家班在清秋馆待旨,这一待便是三个时辰。圣上其时尚年幼,看不过隐,便偷偷折回清秋馆,躲在假山石上偷看,有个小女孩子从后台钻了出来,也就七八岁模样,想是在后台猫久了,便出来透口气,她见地上正有一支宫花遗落于地,也不知是哪位贵女所遗,那小女孩子新奇地检了起来,戴在头上自顾自玩耍。那田家班主,虽是一代传奇戏宗,想是少年经历惨事,脾气却不甚好,左右不见来人,本就急燥起来,见那小女孩裂嘴戏闹,便劈头盖脸一顿打骂,圣上看不过去,便用你手中的这块石头用弹弓打向那
个田家班主,阻止了那田家班主,然后从假山中跳了出来,与那小女孩子攀谈了起来。”
东玉颓丧的头复又抬了起来:“莫非那小女孩子是巧巧。”
折梅笑着微一点头:“正是,所幸,太祖爷很快下旨,命田家班留于宫中献演三天,这三天里,圣上便经常来看巧巧,并且同巧巧一起向田家班主学习制偶之术,临走时,巧巧悄悄塞给圣上一只偶姬,并说好下次见面再续前缘,而圣上问巧巧要何赏赐,不想巧巧只要圣上弹丸石,她说,见此丸石,如见圣上,相护之恩,永记于心。”
“不想巧巧出宫当晚便传来噩耗,田家班毁于大火,圣上难过极了,特地央了太祖爷派内卫查案,可一切都烧没了,查案的内卫只从废墟中找到这颗石丸上呈复命。”折梅叹了一口气,一整面色肃然道:“这些往事圣上本深埋于心,直到本官昨夜同太保翻看皇史宬,却见大飨卷中竟还夹了这颗丸石,圣人见了便对本官说起这段往事,本官这才知道来龙去脉。此为当年太祖爷赏给太后的玉珠链,俱说是长安本地出产的稀有蓝田玉,圣人却拿来作弹丸,还刻上自己的小字,所幸烧得还剩下一点点。圣人虽未习得全部田家制偶技艺,但圣人天赋极高,不过三天时间,已获真髓,后来全靠自己慢慢渗其中的关键技艺,又逢金贵郡主及笄,一时兴起,便做了
一个同郡主面容相似的偶姬,还特地配上及笄那日穿戴,故而你问圣人同凶人是否师出同门,这很难回答,只能说有些渊源。圣上绝非凶人,亦非帮凶,相反,他一心想替无辜遭难的朋友报仇。“
“主子爷,说起田家班,老奴有要事容禀,“这时,一直没有对与案情的凭澜人忽然出口道:“回主子爷,老奴当年也曾有幸伴架,看过几场田家班的封神演义,那田家班主确实神奇,一身奇技,普通戏班,怎么的也有十数人,可他田家班却只有真人三个,班主田汝真,田沟沟,还有田巧巧?”
折梅皱眉道:“师傅何意,难道不止三人?”
凭澜人道:“主子容禀,全本封神演艺,人物众多,虽说他一身技巧过人,那巧巧的嗓可以百变,只靠三人,实难应付。太祖爷御步上台时,也曾当场表演,老奴自负有一双灵耳,内卫之中无人可比。当时老奴听得真切,却不全是当时戏中人物的声音,除了戏 班三人,当时至少还有二个人的声音,所谓的百变歌喉,不过是吸引观众的小花招,恐怕另有二位小歌者帮称,之所以未被发见,全赖田汝真制偶技艺精湛,那二位小歌者恐也同巧巧相同年岁,声线相似又另有绝技,相同身高最适混在傀儡之中,好蒙混过关。”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凭澜人愧疚道:“当时军情紧急,太祖爷派老奴前往江
南行事,再未有机会禀告此事,等回到长安,早就事过境迁,老奴也不敢再提此事,引圣人悲伤,直到昨夜陪主子夜查金簋,这才想起。老奴死罪,还望主子爷降罪。”
说罢便向折梅下跪,折梅及时扶起凭澜人:“师傅不必挂意,还要多谢师傅直言相告,提供了重要索。”
东玉振奋道:“田汝真作弊了,巧巧不止一个人,有三个人顶了巧巧前辈肯定吗。”
凭澜人晒然一笑:“如白染皂。“
东玉对凭澜人眼睛眨了又眨,这什么意思?
鉴真轻轻拉了拉东玉,用力点了点头。东玉恍然哦了一声。折梅看在眼中,垂眸轻笑。
“东玉师妹别馁,我们还有关键人证,”山吕幽道:“禀上官,事不宜迟,还是先调关键证人到西枫宫指证贼人,便可立时拘捕贼人再行推鞠,找到在朝逆党,一并正法,若拖到三司会审,恐会生变,反不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