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少,只听到有长官大喝:“成礼闭。”
新年的钟声隐约从远处悠悠传来,雪花不停地悠悠飘下,化地沾满鲜血的冰冷的土地上,立刻凝化成冰,幸存的孩子们慢半拍的停了下来,扬着沾满鲜血的小脸茫然四顾。
这是一场恶梦还是真实吗?都结束了吗?
龙胆一下子跳出圈外,一屁股跌倒在地,我则软倒在地,以短刀硬撑着才咬牙重新站起,我和他互相仇恨地瞪视着,两人身上俱是伤痕,几乎成了两个血人。可惜我与他胜负仍分未清。
穷奇还在拼命砍一个已成两半,肠子流了一地的孩子的脸,未若情在月色下展广袖而来, 一下子把他的刀击落,微蹙月眉:“快住手吧……个小崽子还杀红眼了。”
这才发现,场中只剩六人还站着,十二队成礼选试,只有龙签、蛇签和牛签的活了下来,分别是马签的秋蜇,龙签的鉴真和龙胆,虎签的蜉蝣,穷奇还有我,其他孩子全军覆没。
我们六人正站在一堆孩童尸体中,几个时辰前,这堆尸体还活蹦乱跳地和我们一起抢饺子吃。
秋蜇仰面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鉴真和龙胆聚在一起,只依着秋蜇而站,凶恶地看着我们,惊魂未定。
赵疯子打了个哈欠,同辛追猜了一会拳,定谁来下血腥场收拾善后,好像是她输了,便撅起小嘴嘟嚷着大过年的
才换上新鞋。她掂着红裙子,下场来验明我们的身份和签牌。
赵疯子来到我面前时,忽然皱眉:“咦,这虎签怎么有三个活下来了?”
该死!我怎么忘记把自己的签牌拭去,换一块其他组的?
未若情冷冷道:“你们三个好大的胆子,竟敢违制入第二轮。”
我心惊,看向站在一步之遥,抖着小身子,举着刀的蜉蝣,几近崩溃。
场中另三个活下来的伙伴识趣地退到一边,给我们三人腾出地方。
赵疯子提起蜉蝣扔到我和穷奇身边,戾声笑道:“三取二,你们自个儿定吧,可别怨咱们,谁叫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
我们三个对看一眼,我对蜉蝣展露一丝微笑,柔声道:“蜉蝣,你闪一边去,给我和穷奇腾个地方。”
四位堂官都不由一怔, 有一位叫绿荷腰是女长官,听说是碧水堂的右副堂座,她的妙目中不免露出一阵可惜,“想不到,时至今日还有这般仁义的小雏。”
不是仁义,仁义二字是对我的污辱,我只是不想杀蜉蝣,我在心中对自己说着。
穷奇也微微一笑,退一步,重新举起了刀:“能认得你,96号冻肉,很有意思。”
“好说,84号穷奇,若有来世,记得你的承诺,”我高高腾空跃起,喝道:“我要最好的金丝楠木棺。”
我们正准备最后的博杀,忽然,蜉蝣向我冲了过来,我同穷奇快速分开,惊讶地看着蜉蝣。
蜉蝣
的刀术不高,这时更是毫无章法地乱劈乱砍,她一边杀一边哭:“冻肉,你杀了我吧,獒试的时候,是哥哥救了我,我是个不祥人,不能再连累你了,我情愿死在你的手中。”
她一边说,一边乱挥刀,口中含混不清地叫喊着。大意是自己本来就讨厌杀人,反正自己太弱,迟早是要死的,不能再拖累任何人了。
活下来的几个伙伴里,秋蜇忽然带头哭了,鉴真也跟着哭了起来。穷奇没有过来杀我或者蜉蝣,脸上淌下的热泪洗刷着血色的小脸,最后连龙胆也不忍地别过头,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我嗜杀的左手在发抖,它在努力克制自己的反击,只本能地化开了蜉蝣几招,最后狠狠地震退蜉蝣。
蜉蝣狼狈地跌倒,吐了一大口血,想是力气已经用尽了,我这才看到她肩头露出的一截短刀,她早已身受重伤,自知去日无多,却喘着粗气,又奋力站起,再一次不要命地向我冲过来。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手中的刀无力地垂下,蜉蝣冲到近前,停了下来,对我歇斯底里地大叫:“冻肉,举起你的刀,快点杀了我,不然我就杀你了。”
好好的人儿,为什么要求死?我在心中悲谅地问着自己。
怎么办!我不想死,也不想蜉蝣死。
她是我的朋友!
穷奇似乎想冲地来阻止蜉蝣,似被未若情轻易抓住,他一边痛叫,一边对我哭喊道:“快杀了她,冻
肉,不然你真会死的,反正以她的伤势,也活不过今晚。”
我听到蜉蝣在我对面哭泣得快要吐了,我听到她的小身子抖得快要散了架,她对我高高举起了刀,眼看真要往下砍,我却忽然睁开了眼睛,一下子打落了蜉蝣手中的短刀,然后打晕了蜉蝣,然后疾点了她止血的大穴。
我反身对长官跪下,大声道:“96号东玉,恳请堂官大人指点武艺,若侥幸赢了,还请通融,饶了我们虎字签的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