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青年暗想自己苦练剑法十余年,自出道来,从未遇过敌手,不想一招之间竟败于对方,右手就此废掉,当下惊骇交加,兼羞愧难当,忍痛大喝:“卑职无用,求主子爷快走。”
说罢就要引劲就戮。东玉冷笑间,早已点了他的穴道。
白衣少年潋滟的风目露出一丝心痛神色,转瞬而逝,他略挑长眉,撩起下摆,再一次平静地坐在那具旧筝前,食指微拔,音符流淌,东玉认出那首曲子,那是古曲《广陵散》,那些本已慌乱的武士,重新整理队伍,手持藤盾牌的武士,迅速上前,挡住东玉的攻势,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东玉团团围住。
东玉倾听,曲风开始微变,竟变成了十面埋伏,果然武士们手中武器已变,多了刀剑难入的长盾,包围圈渐渐收缩,间又伸入长枪长矛,有意无意地将东玉逼离那锦衣青年的身边。
东玉冷笑,大喝一声高高跃起,轻点一面盾顶,借力跃到一棵梅树树梢,以吉星向那少年使出自创的回旋刀,直取那他的人头。
白衣少年面不改色,嘴角溢出一丝挑衅的冷笑,可手形不停,曲声依然铮铮,眼看吉星离少年越来越近,果然,就在吉星离白衣少年的眼睫只余半寸时,东玉眼前一花,凭空出现一只满是青筋的老手,一把抓住吉星,牢牢握在手中。
只见一个戴着白陶面具的灰发老者魏然护在少年跟前。
头上正有
一滴夜露落下,淌入东玉的眼睫,电光火石间,那灰发老者的身形已经无声无息地来到东玉面前,同东玉面对面站立在树梢上。
灰发老者只手拿着东玉的吉星,击向东玉,东玉以高照还击,只觉那老者的功力之深,竟如劈山之力,那一击便将东玉掼倒树下。
东玉左手虎口发麻,溜肩滑开,暗中调息,无惧地大喝一声,左手使高照再向灰发老者攻去。
东玉大惊,以往在断金堂,东玉的毒手整遍同伴没脾气,东玉自诩天下无敌,同伴也无人敢吱声,就连龙胆也被迫容忍她的疯言疯语。
果然,辛追说得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不过是断金堂的井底之蛙。
灰发老者心中暗赞东玉的身手,笑叹道:“真想不到当世武林,还有人能接我二招,竟然还是个女娃娃,长江后浪果然推前浪。”
说话间已滑到东玉左侧,一掌攻出,正击中东玉后背。
东玉一口热血没有憋住,张口喷出,可是手中却丝毫没有停下动作,更疯狂地向那灰发老者劈来:“恶贼,还我小猴子。”
那灰发老者咦了一声:“妖刀行!”
内卫有律,凡在外以其他身份潜伏,皆不可露出本门武功,以免泄露机密,东玉本是武学天才,妖刀行的刀法自不在话下,辛追虽不准其挑战另三堂,但她平素偶在四堂行走,只消略一打眼,便知三堂武功路数,久而久之 也熟悉另三
堂武功秘笈,又揉和进自己的武招,自创一套野路子刀法,为更贴合这次行动潜伏身伏,临出堂前她又恶补了卢氏长枪,过去三个月中一直标准的卢氏长枪及拳法示人, 可方才情急之下,东玉竟使出妖刀行的绝招:素手破天。
不想,这灰发老者一下子便窥见她的师门来历。
那灰发老者轻巧几招已逼得东玉愈加离那少年遥远。不一会儿,灰发老者一掌击向东玉的太阳穴,东玉虽已尽力闪避,可还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口鼻流血,脑子翁翁直响,再起不来。
二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东玉耳中,一开始如闷在大钟里的大鼓,一会儿东玉神智渐醒,只觉有人在探她气息,东玉暗中闭气。
那探她气息的武士便说:“死了。”
脚步声震动,那少年和灰衣老者的对话断断絮絮传来。
白衣少年轻声道:“若谷……他没事吧。”
“无妨,老奴已将他的断指接上,将养几日便好……只是, 断了那二指,以后无法再使剑了,确实可惜了,”灰衣老者微微一叹,旋即冷然一笑:“谁叫他素来自负骄横,主子爷为他取字‘若谷’,取自谦谦君子,虚怀若谷,本是一番勉力,不想他竟一味持宠而骄,近日更是疏于练武……武者轻敌,合该受辱,如今右手被废,吃点苦头也好,今后他若勤练左手刀,倒也不至成为废人,主子且不必为他挂心。
”
东玉淌血的眼微睁一丝缝隙,只见少年对灰发老者恭敬地点头道:“徒儿受教, 今日多亏师傅出手才不至于受辱。”
“此乃老奴份内之事,”灰发老者却愈发恭敬揖首道:“倒是来晚一步,令主子受惊,老奴罪不可赦。”
“师傅说哪里话来,徒儿多谢师傅救命之恩才是,”白衣少年摇头,说道:“师傅可看出此女的武功路数来?”
这个天人少年是谁,这样年青,却能令如此众多武功又如此高强的武者们惟命是从。
灰衣老者:“方才那几招,倒有几招像妖刀行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