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妖孽还敢冲撞朝庭命官,没有王法了吗?那义宁坊里全是些胡人,都说胡人为养蛊,许是这些胡人转世没退干净妖性,巫蛊作祟吧。”
“这怪事还在后头呢,有人传说是钦天监前卜了一卦,断言北方大旱,乃妖星作乱,死去的百姓的冤魂化作这罗刹妖,前来向咱们圣上申冤哪。”
“这么说来便不是洛氏成精,胡人养蛊,而是冤魂化妖喽?”
赵通达用小指挖了颗鼻屎弹了,轻哧道:“谁知道呢?都是些平头老百姓,丢的都是些女孩儿,又不是小子,这帮子大老爷自然也懒得出头,一会儿赖洛氏成精,一会儿整冤魂化妖的。现在死了个应翰林,哦不,应御史,瞧我这记性,出事前才升的御史,总之就是不大不小一个官,好歹也算陪圣上逛过园子对过诗,咱们圣上年纪虽小,可记性好,难为他记得有这么个人,便在朝堂上随口问了一句, 摄政王这回子才知道咱们大塬朝出了个妖精, 青天白日的竟还把堂堂一个御史给吃了,大理寺搪塞不过去,这才拍着惊堂木,嚷着要断案,可像霜打茄子似的,我看他们不是怕被妖孽降了去,倒是怕给摄政王咔嚓了。”
赵通达说得绘声绘色,老肖头听得一惊一乍地不时点头附和,赵通达心中得意,不由添油加醋地说了很多,如他就站在圣上身边,替摄政王下了旨意一般。
老肖头
听了,又忍不住笑出声来,摇头叹道:“如此说来,倒多亏了咱们圣上还记得这位大人啊!”
“素日里都说咱们圣上尚未成年,什么事都得先问过太后,太后她老人家再要同摄政王商量,摄政王还要同六部议定,最后才能给出旨意,圣上如今大了,头一回过问朝事,却不想牵出这妖事来,竟又有人暗地里吵吵说圣上失德,怂恿着圣上到寺庙里为天下百姓祈福消厄,”赵通达挑眉,压低声音,嘘了声道:“明明是摄政王主事呢,他老人家偏不依不饶的,要圣上下罪己诏。“
老肖头的手不知不觉地从肖宝儿头上挪走,边吃惊道:“那些人还敢编排圣上和太后,太后是个妇道人家,圣上也就是个半大小子,登基才刚一年,怎能降住冤魂?这不明白着欺负人孤儿寡母的?”
赵通达了然地轻拍大腿,重重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咱也就是小武头,谁知道上面那些紫袍大人想些什么呢。”
“啥玩意儿叫罪几招?”
随晨鼓渐消,宝儿一会儿便吃了那只不大不小的杮饼,顶着满嘴的糖屑看向自己的爷爷,有心想讨些水喝,看到爷爷和赵大伯聊得正眉飞色舞,便乖巧地不敢打扰。只得无聊不停地在炉架子上爬上爬下,爬累了便坐在架子上不停晃着小脚,取下腕子上绑着的几根红绳串子,一边练习着打络子,一边不时看向那灰色浓雾弥
漫的坊门,宝儿只觉那是一只张大嘴的妖怪,下意识地低了头。
忽然,坊门前嗖地闪过一个红色影儿,宝儿受惊抬头,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但见一双满是疤痕的小手轻轻扒在坊门边上,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张白净的小脸儿,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宝儿。